洞外风雨大作,无助的落叶在泥泞中失掉了原有的葱郁。
青年人眼中的罗宁太守伛偻身形,落寞得像是寄居在破庙中的乞人而非一方太守的模样。
“你很困惑吧?”南祀如垂眸,睫毛挡住了眼中流转的色彩,旁人看不懂他的神色,只听他用清冷的言语继续描绘太守一家病态的生活,“你甚至不知道这样存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于是你把怨气全部都撒在了赵夫人身上……”瞄了一眼赵夫人的尸体,南祀如闭起了眼睛。
“对!我就是要撒气!”赵小根脸色病态的苍白,眼睑红肿,活像个下了戏的丑角没来及擦干净妆容,“她是施术者!她必须得死!她若不死我的折磨会继续下去……”收敛笑意,羸弱的男人蜷缩起身体惊恐万状地小声咕哝“每次她都会用银针扎我的脑袋,逼迫我吸食那些人的灵识…而每一次我都好像在吃岩浆中刚捞上来的烙铁,那些灵识在我的身体里到处乱窜,我就像被点着了一样,每一存肌肤都能闻到烧焦的味道……就像重新死了一次,对,比那年饥荒生了疟疾还要痛苦……我甚至可以听到血液在身体里烧开了的声音……我啊……每三至五天就要重复这样的过程……而他们……告诉我只要忍一忍就好了……这一忍就忍了十年——!”赵小根用手指狠狠地戳着母亲尸体所在之处,越说脸色越阴鸷,狰狞的五官扭在一起,远观好似一团风干的面团上落了几块脏兮兮的煤渣滓。
在场之人无不被赵小根这一番言辞惊得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赵腊根,他双眼挂着来不及滴落的泪水,瞠目结舌。
京兆府尹神思恍惚地抚着小胡子,他从赵小根的话中锁定了一个从未涉及过的词汇灵识,百般思绪却无从探究。半晌,他说“所以,罗宁城这近几年的人口失踪案可断为连环凶杀案,包括如今身死的赵夫人这九百多条性命,赵小根,你可认罪?”
“认,我当然认……”赵小根“咯咯”的笑声回荡在洞中阴森至极,“来啊,判我的罪啊!来杀了我啊!”转过头,邀请灵鹊将他手刃。
“住手——!杀人者早已伏法!他只是个受害者罢了!”太守倏忽在一旁哽咽着喊道“幕后的一切都是我和我夫人布置的,与我儿无关!莫要伤了我的儿!”说罢,他奋力挣脱开孔三的束缚,冲向了南祀如,灵鹊见状纵身飞到了南祀如身旁,一脚将这中年人踹了开,中年人像个皮球似的滚出好几状远,然另一边缺少灵鹊手中匕首的压制,赵小根重获了自由,他眼中闪过果决的凌冽,毫不犹豫地往灵鹊那只白色的匕首上撞了上去。
“不好!”南祀如及时发现了赵小根想要自裁的意图,然而从未习过武的他手脚慢的像是累赘,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刃刺入了赵小根的喉间,就在那一瞬间,赵小根身上兀自发出一阵强劲且诡异的气浪来,把在场的所有人弹出了好几丈远,灵鹊在半空中拉住了南祀如,免得他如其他人似的重重跌在石洞里,刘壮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吃着满嘴的石灰揉着满身的包叫嚷“什么情况?刚刚发生了什么?啥玩意儿啊把我推这么远?”
“小根——!”随之而来一声凄厉的痛呼响彻洞穴。
“还有呼吸!”杨小海上前一步查探满身是血的赵小根,他的气管被整个捅穿,喉间泉涌一样喷着血,他躺在地上无助地抽搐着,像一只搁浅在沙滩上被烈阳无情烘烤的海鱼,“小根!振作一点!爹在这里!爹不会让你死的!”赵腊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孩子,仅仅是一瞬间,他的眉宇苍老了数年,官帽下花白了青丝发,双鬓更是霜雪交加,他那双向来滚动着谄媚的眸子被蒙了一层纱,浑浊不堪,老泪纵横,甚至可怜。
赵小根再也不能发出明确的声音来,沙哑无比的单音节配之嘴型,似是燃烧灵魂竭尽全力在说“让……我……死……”
“救救我的儿子!南大人!救救我的儿子!求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