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行走江湖之人大多练就了金刚铁石般的心肠,五毒不轻鬼神无惧。
尤其是我们这些曾经浴血沙场的老人,身上更是有深重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秦冲随我多年,他如今每每发怒之时便会双目充血,须发如银针般根根竖起,长刀还未出鞘,对手已然胆寒。
然而去罗马之前,他是一个多么温暖的少年啊!
虽然又恢复了商者之身,但心境已不同往年。我们
自觉是个罪孽深重之人,对于因果无常也就比常人多了几分忌惮之心。
在蒲犁王城听戎戈老丈所言恶人无缘靠近不周山,我的心中还是多有忐忑的,而秦冲、沙米汉、刘真儿等人看来也是如此。
所以当听说商队已经穿越了葱岭冰原上最凶险的雪山,离不周山只剩一日的坦途时,这些老伙计都开心的欢呼了起来。
其实这个世上,没有几个天生的恶人。
身上的煞气有多重,曾经经历的冤屈和不公就有多深。
一旦机缘巧合,人生重新走上了正途,十有都希望洗去身上的罪孽。
一路与不周神山如影随形,如今又顺利穿越了险境。
按照不周山万佛汇聚只度有缘之人的千古传说,慈悲的佛陀已经宽恕了我等的罪恶,真是可喜可贺啊!
苏叔虔诚的点燃佛香,朵儿帮忙摆好干果、玉佛、熏肉、丝绸之类拜山的供品。
然后众人一字排开,长跪于神山脚下的冰原之上,感谢佛的慈悲,祈求万神的佑护。
这时冰原深处传来了悠远苍凉的长歌之声,令我等顿生恍如隔世的惊悚之感。
谁家女子会在如此冰天雪地的荒原上歌唱?在这万神之山的脚下?
难道是佛祖菩萨派到凡间的仙子?也或是游荡于万山从中勾魂摄魄的女巫?
大伙入定般的立在雪面上,迎着落山的夕阳向远处眺望。
我和苏叔还算清醒,赶紧招呼众人取出弓箭长刀,以备不时之需。
“大哥,苏叔!没事了,好像是当地的土民人家在办丧事。”
朵儿懂得不少天竺国北地梵语,侧耳倾听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我笑道。
“这方圆几百里之内全是雪山冰原,哪有什么野民人家!分明就是孤魂野鬼!”
苏叔不敢大意跨上马背,郑重从皮囊中取出了在赞摩寺高僧那儿求取的灵符和驱魔辟邪的桃木长剑。
“苏叔!这女子分明在唱告别父母族人,从此长眠于神山的足下!”
朵儿还想一辩究竟,但已把众人惊吓的寒毛倒竖。
行走江湖不怕真刀真枪的搏杀,就怕这等不见踪影的鬼怪之事。
“小姐不
要再说了!万一出来个全身白毛的女魔,看你对哪躲!”
秦冲已经拔出了鞍侧的波斯长刀,刀锋与刀鞘相撞发出刺耳的冷啸,瞬间把大伙身上的杀气给激发了出来。
倒是朵儿禁不住秦冲的吓唬,可怜兮兮的勒马来到了我的身畔,以祈求我这个长兄的佑护。
沙米汉,刘真儿等人都大笑着打马上前,把朵儿围在了中间。
队中老少伙计都视朵儿为自家的妹子,岂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少主,苏爷,没有雪山女妖!他们是山南陀历河谷的贵霜老民,前来向万山之神敬奉女祭!”
戎木大哥见商队的所有伙计突然之间如临大敌,甚是惊讶。
等明白其中的缘由后,不禁哈哈大笑着向众人解释道。
“老戎!何为女祭?”
好奇的问道,把长刀插回了刀鞘。
众伙计也都放松了戒备收回兵器,围在戎木大哥的周围一听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