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有先见之明能看出十年之后的变化,我和武威就不会对长大之后娶兰果尔为妻之事如此的忌惮了。
因为那时兰果尔的婴儿肥已完全消失,成了王城里数一数二的黑仙子。
正如三弟所言,自从有了和罗马商人亚历山大的约定之后,母亲真是把亚米卡当成自家的亲闺女来照顾了。
一诺千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母亲这儿显得比什么都重要。
她生怕亚米卡在“清风泽”的这段日子有什么闪失,将来不好向老亚历山大交代。
所以不仅和亚米卡同食同宿,还给她配了一个随身女仆,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
亚米卡是个非常乖巧机敏的丫头,从第一天开始,她就如我们兄弟一般改口喊我母亲为“阿妈”。
这阿妈长阿妈短的亲热劲儿,把母亲哄得喜笑颜开,逢人就说菩萨给她送来了一个亲闺女。
亚米卡的所有要求,在母亲那儿都得到了无一例外的恩准。
包括每日午后,去客栈外的沙丘上晒太阳散心,母亲也同意了,但条件是要有女仆陪着,另外不要走的太远。
于是我和亚米卡之间的约会,也就改在了每天的下午。
女仆姐姐很好对付的,只需一点小恩小惠,姐姐、姐姐的叫上几声,她就会忠心的给我们打掩护。
也许在她看来,我们这俩个小娃根本就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亚米卡一个异乡来的丫头,在“清风泽”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需要有像我这样的玩伴。
本来就不是什么病,所以几日的休息调理之后,亚米卡又恢复了她原来的样子。
目如秋水、笑靥如花,金色的秀发在太阳下面,就如一团正在燃烧跳跃的火苗一般。
母亲特地请来裁缝,用真丝面料为亚米卡做了几套兼容汉地和吐火罗风格的女服。
那紫花苜蓿、阳春白雪颜色的女服,穿在亚米卡的身上,别提有多好看了,简直就是从昆仑大山上走入凡间的仙女。
母亲还为亚米卡准备了好几条各种颜色的丝绸发带,但亚米卡坚持用自己橄榄色的那一条。
她说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礼物。
“亚米卡,你阿爸出来行商怎么老带着你啊?你的阿妈呢?在罗马国的家里等你们吗?”
有一次在开心的嬉戏之后,我俩并肩躺在柔软的沙坡上对着天上的白云发呆时,我有点好奇的问。
亚米卡的情绪一下子阴郁了下来,默不作声的站起身,对着一旁的骆驼草使劲的踢了几下。
然后静静的坐在离我稍远的沙地上。
“我妈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不要我了。”她尽然无声的抽泣了起来。
“亚米卡你怎么了?你这么美丽可爱,你的阿妈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啊!”这回轮到我惊讶了。
赶紧爬起来靠近她的身边,试图以此来安慰她。
母亲抛弃自己的孩子,只在小时候女佣奶妈哄我们睡觉的故事里出现过。
现实的人世间,我们这些蜜罐里长大的富家子弟,是无法想象其中的苦难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妈妈把我寄养在罗马山下的一所修道院里,给我留下了几枚金币和这条丝带后,就和她的情夫,一个高卢国商人私奔了。”
说出了心里的隐私后,亚米卡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她把妈妈留给她的那条发带解了下来,放在手心里轻轻的搓揉着。
满头的金发也瞬间倾泻而下,把她纤细的脖子都遮住了。
我忍不住站起身来,双手捧住了她的秀发陶醉的闻了闻。
然后从她手上取回发带,把她的头发胡乱的扎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