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楼的戏子百般不愿,可她若不同意毁的是整个戏班子。人约莫是有私心的,没有生来就无私的人。
千丝万缕百般纠缠留给昔日这抹光影。
小杜鹃拉着师兄问“你能带我走吗?”
师兄说“嫁给大户是好事啊。”
她扭了头,没再问。
戏班子的身份极其低微,即使是熬成角儿,多的是没有粮食的日子,师父拿着皮鞭想着各种法子折磨这大大小小的人儿,为的是将来能够出息,好戏开腔,台下的人有可能一个没有,他们扮好像不知唱与何人听,熬熬熬,盼盼盼,有了个零星,后来再到名声大噪。
小杜鹃问戏班子的一个姐妹芳草“芳草,他爱我么?”
芳草说“谢师兄早已有了心上人。”
小杜鹃心里尘埃落定“难怪呢。”
此后小杜鹃答应嫁给了富家。杜鹃啼血猿哀鸣,可是这曲杜鹃啼血终究是没有人来和。
我全看个热闹“陆判啊。”
没人回应。
我又叫了一声“陆判呐。”
他说“你这不是听人墙角吗?”
我白了他一眼“你……我又没害他们。没准我可以帮他们。”
我问陆判“这多憋屈,她因为保戏班嫁人。”
他说“这下感觉自己幸运多了吧。”
我点头“你说那师兄爱她么?”
他说“妄加猜测没用的。”
她突然拿粉抹了脸,一点点的涂在脸上,一点点的勾画着极其认真,极其小心,戏曲的妆容十分的重,画完就看不清人本来的样貌,但却挡不住一个人的绝代风华。
唱的还是那曲《思凡》。
此时已经是晚上,都要歇下来了,明日就是喜服落在身上的那刻,她不顾影不影响别人,直接开唱,漆黑中借着月光勉强看得清有个人,大晚上怪渗人的,戏腔咿呀婉转更像是哭腔,生生直逼心脏,猛地落下重重一击,整个戏院的人不敢吭一声。
准备熄灯的班主静止了动作,听了听这戏词,最终还是拿剪子灭了烛光。
静谧之中他说“咱们总归对不住小杜鹃将来只怕是苦了这丫头。”
他的妻子说“有什么苦的,吃香的喝辣的,摆脱低贱的身份成了主子,你说有什么好苦的。”
班主叹了口气。
她在台上走几步,步步皆是学问,应该走几步什么时候手势怎么摆,唱的是哪句词,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瘦弱的身躯突然滞了,然后开始颤抖着蹲在地上,止不住的抽泣。悲哀的人喜悲自悟,别人不会痛一点点。
师兄“师妹,入戏太深。”
她说“哈哈,是啊。”吸了吸鼻子“师兄我还记得当年没有一个人看的时候,我也是站在台上唱啊唱,唱给自己听,那时候多难啊,身边没有支持的声音,我们彼此鼓励,差点就放弃了。人生里全看自己熬不熬得住,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怎样。熬不下去的注定不会成功,熬着的还有个可能。”
人生全看自己熬不熬的住,骄傲支撑自己熬下去,骄傲击碎的那刻破罐子破摔亲者痛仇者快。
她的话一下下敲在了我的心头,我何尝不是破罐子破摔。最难的是你做的事没人支持,你甚至自己都不信了,但是你不能不信,哪怕把所有质疑都通通删掉,你也要坚持到底。因为总归是要有个盼头的。
她盼出来了,可是结果也不怎么自在。她大可摇身远走高飞,异乡独自为客。
“熬出头了。”他说。
她说“师兄,我……”然后开始咳,咳得没个止尽,咳得好像能把五脏六腑咳出来,似是嗓子里有什么东西,似是挡住了她的气息,她黑漆漆中借着月光看到掩着嘴的手中有血,立马握了拳头不给别人看见。
他说“你自打年少身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