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河静静流淌,河面只有一层淡淡的波光。
这样的夜晚特别适合军队行动,因为不易被敌人察觉。
不过,眼下正是对垒初期,双方都绷紧神经,拿出了十二分的警惕,不知派出了多少斥候,紧盯对方动向,加之中间隔了一条河,想搞偷袭是不可能的。
今日要渡河探查情况的共有四人。
段志玄,李孝节,吴关,闫寸。
段志玄找了一名经验丰富的斥候带路,那斥候先是领着几人骑马朝长安方向驰去,扮作唐军往来通信的信使,确定身后没有尾巴,斥候便转向朝西,又驰了约莫十里,才来到渭水河边。
河边早有一条船等候,斥候只对撑船的兵卒道一句“麻烦了”,便牵马上了船。
撑船的兵卒点点头,并不答话,其余几人随后上船,也都不敢多言。
几人的情绪各有不同,段志玄见惯了大场面,自是沉稳淡定,只是立在船头向对岸观瞧。李孝节有些紧张,不时搓搓手。他也到处张望,低头看向水面时,总觉得黑漆漆的水下掩藏着什么,吓得连退两步,撞在了闫寸身上。
闫寸倒是不紧张,但他自从来到军营就一直处于防备状态,他还不能信任段志玄,生怕此番查探敌营,被段志玄坑害。
他和吴关一样没穿铠甲,但除了佩剑和藏在袖中的暗弩,这次他还背了一张角弓。
弓很长,目测有吴关半人高。
箭壶里的弓箭也是满满当当,约莫有近三十支。
他看出吴关有些紧张,便抬手勾住吴关的脖子,几乎将瘦小的吴关夹在腋下。
吴关好几次欲言又止,想问问石不悔的情况,又不方便,闫寸就冲他微微摇了下头,意思是没什么新消息。
吴关安下心来,一路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约莫一刻后,船渡过了渭水,斥候与撑船的兵卒商量好,让那兵卒在河心等待接应。
几人翻身上马,向正北驰骋了二十余里,路上斥候解释道:“咱们在渭水南岸,敌人一定以为咱们会从南边过去打探消息,因而松懈对北边的防范。”
李孝节接过话头道:“所以咱们绕到北边,从那里接近敌人大营,就没那么容易暴露了——这个我阿耶教过。”
他紧张极了,急需吹一吹牛让自己安心。
吴关与他并驾齐驱,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李孝节道:“我虽也上过战场,却都是随中军主帅行动,眼下就咱们这几个人,万一被突厥抓了去……”
段志玄被他那怂样逗乐了,接道:“你比我家那个强,我家那小子可没这种胆量。”
他原是先想宽慰李孝节的,可说出的话让李孝节更郁闷了,谁还不想当条米虫?
李孝节只能苦笑。
“你们也不必将此事想得太危险,斥候自有一套保命的方法和经验,当年圣上亲自探查敌营,就暴露了行踪,情况万分凶险,最终还是脱了身。”
“借您吉言,也借圣上庇佑,”闫寸道:“但愿咱们此行一切顺利。”
一个时辰后,斥候再次改变方向,并放慢了马速。
又走了近半个时辰,斥候招呼几人下马,一事先备好的布包裹住马蹄,并给马上了笼头嚼子。
“就在前头不远处。”斥候道。
段志玄嘱咐道:“都小心些,莫出声。”
他这话是看着李孝节说的,显然在他眼里李孝节是个闯祸精,反倒吴关和闫寸比较令人放心。
李孝节:他啥意思?我是不是被鄙视了?
看着李孝节又纠结又不服的样子,吴关哭笑不得,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爬上一座山坡,斥候率先伏下了身。几人学着他的样子趴在草丛中,果然看到一处火把通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