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营帐中商量如何打听消息,却见段志玄远远走来。
李孝节皱眉道:“是祸躲不过啊。”
吴关已迎了出去,并拱手道:“段将军别来无恙。”
段志玄睨了他一眼,进帐,放下毡帘,沉声问道:“你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军国大事,下官不敢胡说。”
“那伤兵可看到尉迟将军是如何被擒的?”
“他逃出包围,不敢停留,所以并未看到最终的结果。但据他所见,尉迟将军被数名突厥兵将围攻,他的亲兵亦被各个击破,因此……他断言,尉迟将军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要么被俘,要么……”吴关实在不想面对那个结果。
段志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下眼帘陷入了思考。
吴关试探地问道:“段将军,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李孝节见段志玄不是来找麻烦的,也上前问道:“是啊段伯,您就别瞒我了。”
“我正是不清楚状况,才来询问尔等,否则……”
他扫了吴关一眼,那意思是:你当我愿意见到你呢?
吴关忙低头,做亏心状。
有时候人真奇怪,明明没做错事,被外界一吓唬,就得心虚起来,否则倒好像是你不懂人情世故。
吴关不免庆幸,幸亏闫寸那个倔脾气不在。
吴关继续道:“李将军刚才并未正面反驳我,现在您又来追问,所以我想,那伤兵所说的情况是真的。
突厥若想攻长安,第一关便是渡过渭水,下官虽没打过仗,却也知道敌人渡河时亦是防备最薄弱之时候。
在河岸陈重兵,定能对敌人起到震慑作用,可渭水南岸仅有李将军回家的五千人马,迟迟不见援军,这五千人马好似被隔离了一般,为何?
因为突厥人以来喊过话或送过信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喊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是喊话,因此这五千人都已知道了真相,尉迟将军确实战败了。
因此圣上调兵才会有意避开这五千人,以免消息蔓延动摇军心。
突厥此番南下,号称兵力百万,当然没那么多,但想来二三十万是有的。
敌方兵力数倍于我方,若是军心乱了,这仗可就没法打了。”
段志玄默默听着吴关的分析,既不赞成,也不反驳。
他似乎正在矛盾之中寻求平衡。要不要告诉吴关?此人将他抓进大理寺监牢,忒可恨,可是正因此,也可看出他是个正直之士。
吴关摆摆手,“军中机密不可向外人泄露,规矩我懂,您不必为难,既然这里的——不说每个人,至少有一些人知道了真相,那我们去向兵卒打听就是了。我想,总有人愿意给少帅一些薄面。”
李孝节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罢了,你们莫去为难兵卒,”段志玄终于做出了决定:“吉利可汗确来喊过话,不仅喊话,他还将尉迟将军带在身边,让我们亲眼看到共患生死的兄弟落入他手。”
“这么说,尉迟将军还活着?”吴关眼中有了亮光。
“当时确还活着。”
虽不是百分百肯定的回答,但在焦头烂额的境况下,这已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得救他!”吴关道。
他的真情流露再次让段志玄赶到惊诧,这个文臣行列的少年,竟如此关心一员武将的生死。
要知道,通常他们只关心仗打不打得赢,打赢了以后武将兵卒有没有私吞战利品。
这使得段志玄对吴关的别扭情绪有所减轻。
“你有什么办法?”他问道。竟有了意思虚心的意味。
“吉利可汗既来喊话,必然提了要求吧?”吴关问道。
“他要圣上与他划渭水而治。”段志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