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上,刘仚成并非死在先太子的屠刀下。”
“你说什么?!”
这次,不仅大巫,就连闫寸都诧异地看向了吴关。
“当年先太子凯旋而归,战报中写着灭嵇胡大部人马,二十岁以上壮丁屠杀殆尽,首领刘仚成战死。
先太子以为这已是不小的战功,可偏偏不久后秦王便拿下了东都洛阳,唐人为之沸腾,谁还记得先太子的功绩呢?
所有人都沉浸在家国一统的巨大喜悦中,秦王简直被赞颂成了天上的月亮,唯一可与之争辉的,只有圣上这轮太阳。
正因如此,无人去考校和深究先太子的那份战报。”
闫寸终于忍不住问道“难道你看过那份战报?”
“没看过,但听过一些隐秘的消息。”吴关转向闫寸,解释道“你忘了?我阿耶曾替东宫做事。”
“隐秘的消息……”闫寸小声道。
吴关继续道“按理说,杀死一族之长,这样的战功,一定要见着尸首。
万一嘉奖庆祝完了,死人又冒了出来,那嘉奖也太随意了,岂不贻笑大方?
当年我阿耶曾应东宫的要求备过一份厚礼,原打算送给一些录事官和检校官的,只因战报中虽写明刘仚成已死,却没有尸首。
这件事搁在一般将领身上,或许算个事儿,但搁在太子身上,实在不算什么,他已是太子了,顶尊贵顶荣耀,难道还会谎报军功不成?
因此,这笔钱财最后并没有送出去,因为那些录事官和检校官根本不曾细究,直接就按照战报记录在册了。
可咱们那位先太子偏偏就做出了谎报军功之事,谁让他摊上了秦王这么个光彩夺目的弟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闫寸道“可这终究只是你的推断,谁能证明……”
“你想要证明,明日便可得到。”吴关道“你觉得,新太子知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意思?”闫寸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
吴关知道太多,而在审讯之前,他并未与闫寸有任何沟通,这让闫寸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你难道不困惑吗,新太子究竟为何点名要你我审讯这几人,好像很重视的样子。
可究竟还有什么可审的?是魏徵说不清楚这些人此行的目的?还是兵部不了解嵇胡部族现在的战力?”
闫寸无法回答,因为他也很费解,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能审出什么算什么。
“我斗胆猜测,新太子最想知道的有两件事,其一是刘仚成的下落,其二是当年先太子究竟有没有谎报军功。
若有……你想想看,那可太好了。
他既然在刘仚成这件事上谎报了军功,那其它的功劳呢?
新太子虽宽宥了先太子党羽,可那只是在安抚活人,死人的事还是要处理的。
怎样让先太子由被杀、遇害,变成该死、死不足惜?”
这一推测让闫寸心惊胆战起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审讯几个人而已,背后竟隐藏着这样的深意。
与那个看似心胸豁达的新太子相比,他简直就是个没穿衣服的小孩,别人随便一眼就能将他看透。
别说新太子,碰上吴关他都不是个儿。
审讯的节凑被彻底大乱,闫寸有些气恼,但此刻一切要以继续审讯为重,个人情绪需放一放。
他向吴关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接下来的审讯就交给你了。
“看,你还是很有价值的,”吴关转向大巫,“就算是投桃报李吧,新太子杀了李建成,怎么着也算帮你的族人报了仇,你难道不该为他做点什么?”
“刘仚成将军确实不是死在李建成手下。”大巫道。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