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关摊手,“就是我字太丑了些,怕上司不满。”
两人一边闲谈,一边走进了大理寺监牢。
狱神庙依然在监牢院门入口处,静悄悄的。
庙里的香火很旺。两人走进监牢院落时,看到狱神面前的香炉内有几根颇为粗壮的香,烟气袅袅婷婷,八成都是得了释放后还愿的太子、齐王党羽。
闫寸向狱丞表明身份,狱丞不多废话,直接将两人引到了大巫的牢房前。
“要将人提到刑间吗?”狱丞问道。
“要,有劳了。”闫寸道“还有另外三个,一并带来吧。”
“只剩两个了,昨日死了一个。”
“死了?”闫寸拧起了眉。
“有一个来时便带着伤,熬了几天,医治无效,死了。”
确有一人带伤,且那伤是闫寸拷打所致。
当日在长安城郊,闫寸虽歼灭了丁茂部,可丁茂本人及魏徵却不见了。闫寸当即刑讯了三名俘虏中的一个,想从他们口中问出魏徵带丁茂前去投奔的“贵人”是谁。
闫寸下手极有分寸,他所留的不过是些皮外伤,下刀的位置痛感强烈,但绝不致命。
朝廷向来重视敌国俘虏,刑讯也好,利诱也罢,总要从他们口中套出点消息,轻易不会让俘虏丧命。
偏偏一名俘虏死了。
是巧合吗?
闫寸心有疑虑,面上却不动声色,随口问道“几个鞑子押来有五天了吧?”
“今儿是第六天。”狱丞道。
“之前审讯的是哪位官员?可有记录?若前人已得了进展,我可省些力气。”
“无人审过,”狱丞道“新太子点名留给您的人,咱们可都不敢多问。”
“如此,将人押上来,便忙你的去。”
“喏。”
大巫由两名狱卒押进刑房,他依旧脏兮兮,脸仿佛一辈子都没洗过。
他亲眼看着闫寸斩掉刘将军的脑袋,此番再次相见,分外眼红。
他张牙舞爪,口中念叨着一些两人听不懂的话,跳大神一般。
话虽听不懂,但从他的表情语气中可以判断,他在诅咒两人。
“省省吧,”吴关道“你要有那本事,早就隔空戳死我们了,用等到现在?”
一名年轻狱卒噗嗤一声笑了。他偷偷观瞧着两个新来的官儿,诧异于其中一个竟如此年轻,简直就是年幼。
狱卒很快收回目光,他们将大巫牢牢捆在一根木桩上,之后便退出了刑房,看样子是带着谈资找同僚吹牛去了。
大巫扭动身子挣扎了两下,可狱卒已不知捆过多少人,哪儿会让猎物轻易挣脱。尝试无果。
他怕了。
他生在开阔的草原,举头是青天白日,低头是连绵的肥美草场。他住的巫毡又大又宽敞。
身处汉人逼仄潮湿的屋子里,他本就不习惯,况且这屋里还挂满了刑具,铁疙瘩上的血迹着实瘆人。
顺着他的目光,闫寸也看向了一只铁针。
“你一定在想那是做什么用的吧?它究竟会从哪儿刺入你的身体,又将从哪儿穿出来。”闫寸道。
大巫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你们,汉人,全是魔鬼。”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从魔鬼的手指缝逃脱,活下去。”
好的审讯者总能适时给人希望,闫寸就是如此,他又补充道“先太子已死,你们的仇也算报了。而新太子,他不屑于杀几个小小的俘虏。”
“仇已报,确实不假。”大巫道。
“真的吗?”吴关突然插话道。
大巫一愣,没接话,面色不善地盯着吴关。
“你们此番潜入唐境,藏在长安近郊,所打的旗号,是替刘仚成将军报仇,对吧?”吴关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