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曦稳了稳心神,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从未如此慌乱,不,从未如此震惊,或许更确切的是惊喜。
这一声娘亲,生生将她唤得肝肠寸柔,剥茧抽丝般疼痛。
“你…”她颤得厉害,竟无法言语。
风墨易紧紧揽着她双肩,轻抚她的情绪。
许久,灵曦终于平复汹涌澎湃的心情,她缓过神,疾声道:“快…快起来,到娘亲跟前…”
苏漓若含着眼眶里滚烫的水波,使劲吸了吸鼻子,起身移步,至到她面前,俯身半蹲半跪,仰头唤道:“娘亲!”
这一声饱含多少辛酸艰苦,也道出她和风玄煜的心愿,她落地丧母,从不曾体会母爱滋味。眼前温婉之人,让她潸然泪下,清脆而诚挚喊出梦寐以求的温情。
“我儿…”灵曦弯腰抱住她,回应她的满怀期待。
苏漓若哭到不能自己,扑倒她的膝上,就像分离多年的母女,一朝相见,喜极而泣。
风墨易静立一旁,看着俩人相拥喜泣,心头哽咽,泪水迷糊了双眼,嘴角却扬出一抺欣慰的笑意。
待俩人收住泪水,看着彼此红肿的眼眸,苏漓若率先羞赧地低头讪讪一笑,急忙拭去灵曦裙袂的泪痕。
灵曦温婉含笑:她这般像极了跟娘亲撒娇的女儿,忖着,她抚上她的脸颊,双手捧起,柔而促道:“来,跟娘亲说说煜儿…”
苏漓若浑身僵滞,血液似乎凝固,心里哀道:这才片刻欣愉,便要承受悲痛吗?可这原本就是奢求了瞬息温馨,又怎敢贪恋过甚!
半晌,苏漓若眉梢余光颤巍巍瞥向风墨易。
风墨易轻轻晃了晃,摇头,一个眼神阻止了她的欲言。
这份撕心悲痛,他都无法承受,何况昏沉多年的她。灾祸猝不及防,惨剧在劫难逃,那么就让悲痛止住,不要蔓延波及。
苏漓若明白他的顾虑,深刻体会他的无奈,独自承爱锥心刺骨的伤痛。
“娘亲的煜儿呀!生就不凡,他…智勇双全,盛誉武林,文韬武略,栋梁之材。”苏漓若娓娓而谈,声音轻盈,悦耳动听。“收服蛮夷,开垦荒野,拓建山庄,封都为城…”
她的声音越来越柔,如湖水轻波漫边。“他呀!性情冷峻,气宇狂傲,实则,侠道仁心,深明大义…”
她渐渐陷入回忆,眸子泛起幸福的光芒。“…我与他相遇悠悠湖畔,那时我正年少无忧,而他恰恰一掌温暖…我们游暮堰湖,登寒枫塔,取同心结…”
苏漓若双臂一拢,脑袋一斜,枕着灵曦膝上,眸里涌动的幸福溢满脸上。“…他待我极好,宠我至深,此生能遇他,是若儿几世之幸!我们成亲时,邀无冥舅公为高堂,证见我们的誓约,执子白首,生死不离…”
“舅舅!”灵曦轻揉她秀发,绸缎般丝滑,触过掌心。“我儿大婚,娘亲竟不在堂上,为娘愧对我儿,所幸上苍垂怜,还好有舅舅替娘亲临在…”
风墨易怔滞,没想到煜儿竟带她回月邑山庄,且举行大婚!他果然是深情至极,为她弃帝位,惟独痴心一人。
“娘亲不必自责,待娘亲养好身子,我们再相聚。”苏漓若宽慰道:“届时,我们带着庄儿来看娘亲…”
“庄儿?”灵曦又惊又喜,难以自抑,声音迫切颤抖,又不敢置信问道:“你是说…”
“嗯,娘亲的孙子,他的小名唤作庄儿。”苏漓若仰头,目光灿烂如阳,语气肯定地颔首道:“他叫风轼叡,已近周岁…”
灵曦紧紧抓住她的臂弯,似乎拼尽浑身力气攥着,指尖没入衣袖,绞得出一道道勒痕。她几乎喜极失措,喃喃自语,颤声道:“庄儿,我的孙子,他叫风轼叡…”
而说到这里,苏漓若却骤然停下,她的心似被锐物捅了一下,扯出一阵生疼,她的庄儿周岁了!想她竟然狠心弃他不顾,奋疾跃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