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若许久都不曾回神,呆滞望着远处的官道,她的视线已模糊不清,迎亲队伍也早已不见踪迹。可她还是痴痴凝视那个方向,她很清楚姐姐的性情,她所做的每件事都计算好,这次替代子衿柔然和亲,自然也有她的目的。
苏漓若之所以哽咽流泪,是因为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感悟到姐姐对复国的执着与坚韧之心。即使利用,斥责,伤害这世上惟一的亲人妹妹,她也在所不惜。甚至甘愿以一个女子最在乎的爱情和幸福作为交换,她也愿意牺牲。
苏漓若知道,此去柔然之路必定困难重重,即便姐姐心计颇深,手段多端,但想要全身而退,势必恶险万分。
赵子衿见苏漓若沉郁不言,满脸忧虑,泪眼婆娑,痛声道:“苏姐姐是为了我而身陷险境,都怪我连累了苏姐姐。”
苏漓若闻言,沉叹一声,拭去眼角的泪水,隐去悲伤,回头对她恍然一笑道:“你不必太过自责,姐姐做事向来自有分寸,她既愿意替你去柔然,一定有把握能化险为夷。”说着,她牵过赵子衿的手,轻轻抚了抚,又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赵子衿反手紧攥苏漓若的手,低垂眸光,茫然摇头道:“我也不知该何去何从?爹爹一直忧心挂念哥哥,我想尽一份孝心,去月国看望哥哥是否安然无恙?也让爹放心。其实我更想去找师傅,那时在师傅身边的日子是我最无忧无虑的时光。每天跟着师傅练曲谱,收敛杂念,潜心学艺,闲暇时,师傅教我以音律训狼群”说着,她嘴角泛起温暖的笑意,目光涌动着快乐。
苏漓若望着她,心情五味杂陈。
赵子衿顿了顿,遂想起什么似的,松开手,抬头仰望,喃喃低语道:“苏姐姐定然知晓我与若姐姐秉心相交,总有说不完的话,故而再三交代我巳时之前一定要让若姐姐离开”
苏漓若一怔,也抬头望天,虽是夏末,但艳阳当空,依然灼灼炎热,正是巳时。她心间一动,问道:“姐姐还与你说了什么?”
赵子衿收回目光,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道:“苏姐姐让我在此等候若姐姐,巳时之前一定要结束话别,最后还说待若姐姐离开此地,我要独自在这里呆一个时辰,之后可自行离开,随我之意而去”
苏漓若蹙眉沉思,缓缓举步向前,无意中一瞥,见不远处的黑衣蒙面人正冲着她打手势。她目光一滞,想起在别苑时,他也作了一个手势,应该是得罪的意思。那现在这个手势苏漓若灵光一闪:莫非是快走的意思?
苏漓若现在惟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耽误时辰,以免影响计划,危及到姐姐的安全。思罢,她回头道:“子衿,你我就此别过,你一个人切要小心!”
赵子衿快步上前,目光不舍,怅然若失道:“若姐姐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会?”
苏漓若忍着心头的惆怅,微微一笑宽慰道:“放心,日后自会再见面的”说着,深深看着她,沉叹一声,转身快步奔向马车。
“若姐姐!”赵子衿冲着她纤瘦匆忙的背影叫道:“不管你去那里,别断了联络,一定耍记得给我报信,让我知道姐姐是否安好,如此我才会放心!”
苏漓若脊背一震,始终没有回头,亦不曾回答。
黑衣蒙面人对她微微颔首,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漓若眼眶泛红,心想:此去山高水远,前程茫茫,天涯一方,各自彷徨,怕是无法再联络了!她苦笑着上车,留给赵子衿一袭沉默而悲恸的背影。
咻!一声扬鞭,马车驰骋而去,一道飞尘弥漫,逐渐消失。
待赵子衿反应过来,疾步奔跑,狂乱地追着马车,只是山道崎岖,她跌跌撞撞眼睁睁看着马车颠簸剧烈,愈行愈远。
赵子衿喘着气,停下脚步,带着哭腔,喊着:“若姐姐若姐姐保重呀!”山谷将她的声音循环回荡,传遍整个山脉,不知远去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