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旋旋的沙浪。
我二人相依偎着,看着下面演习场的篝火渐熄,红彤彤人高的篝火已经变成了小火堆。
坐在软和和的沙上,心儿与飘起的发都变得无比温柔。
我亦温柔的说道“今儿是小年下啊。你知道吗,旧年我从沉睡中清醒,也是小年下那一天。第一眼,看见竹帘外飘着大雪,恍如隔世。”
他轻柔的笑“坏菟子,醒来了,还骗我骗了那么久。”
我吁口气“谁能想到,一年后的同一天,你我坐在受降城的沙坡上,耳鬓…厮磨?”
“嘿嘿,是,耳鬓厮磨,星空之下,一双一对。小菟,自打你来府里撞见大发脾气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别的女子了。我说不清为何,只是觉得叫你生气一场,不值。”
我笑“有口直言,真好。你我曾经相见的次数那么多,可大部分都用来吵嘴了,如今回想,哈哈,可笑,似乎又觉得很是可惜。”
他揉着我的手心“不可惜,我这一辈子就和你吵嘴这么多。就算曾经气的要死,如今也回甘了。”
我说“回甘回韵,自留余味。”
他说“不止余味,茶正好时。”
我们哈哈大笑,在沙坡上继续相拥,直到月儿西陲。
差不多半眯半眠之时,李成蕴的亲信赶上来禀道“陛下,公子,车马行李都备好了。”
听了此言,身体惊醒时分带着钝痛,我们牵着手,来在了军营外。
这些天,他一直和兵士们宿在军营。此刻所有人梦中正酣,一对离人却分别眼前。
他不再哭了,坚强的笑笑“那我可就领了圣旨,往高句丽考察一趟哦,陛下若有需要,可是要将我火速召回呐!”
我笑着一拍他的肩头“妥妥的!朕勉强放你出去游玩一番,还等着你回来与我当牛做马呢!”
他一拱手亮着嗓门“喏!在家我是马,在军器监我是牛,一辈子都为小菟当牛做马!”
我们哈哈笑着拥抱,他深吻上我的唇,像是要把舌头噙断,像是要把我的魂魄吸入他的身体。
一声高亢的鸡叫响彻在凌晨大地上,我轻轻推开他“天快亮了,走吧。带好公文,放心我,放心笑笑,一切放心!”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与我点头,一双泪眼强敛着不使泪滴落下,相视而笑莫逆于心,他一鼓勇气拧头离开,甩起袍带跨上赤马。
他低吼了一声,一甩马鞭!
马儿带着刚刚脱口的“驾”声瞬间远去,孤单寥落的一队随从紧跟其后,冷峻的铁蹄踩着冰凉的长街,冲进了晨雾里,影子不见了。
我对着远走的一切摆了摆手,再见了李成蕴,江湖路远,今生已过,也许后会无期。
我僵在半空中的离别手还未收回,只听身后赶来了一队零碎马蹄。
“陛下,您为何命他往高句丽巡查?是想放他逃走吗?”
我孑然一转身,张开了双臂挡住了追来的马队。厉声大呵道“谢将军,你竟敢置喙朕的决议!朕着他为特使往高句丽巡查,自是朕的主张,自有朕的考虑!”
大舅谢将军连马都不下,焦躁的与我拱拱手“陛下,京中平乱处在最关键时期,您放走了罪臣李壬的三子,他若去哪里搬了救兵该当如何?”
我冷哼“谢将军多虑了!速速带人退下!”
他凛声“不可!臣定要追他回来!紧要之时,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你若非要抗旨,那便先把朕拿下吧。”
我默默走上前去握紧了他的缰绳,奋力拉住,带着一抹无奈的笑回望了一眼李成蕴的去向。
漫漫长路一望无际。真好啊,走的真快。可是,还要再加把劲,再快一些啊!
心口翻涌,头颅绞痛,喉中一呛扑哧一口,满腔的鲜血喷向了无辜的小马,把马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