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宴,酒行十二遍,礼毕方出的时候已是下午申时。
暖烘烘的日头把玉路青瓦铺的明璨炫目。
蓦地一热,从袄子里渗出一层虚汗,整个人便头重脚轻了。我不觉顿了一步,长喘着气扶着宫女在路阶上坐下,拽了拽衣领子,好能喘上几口新鲜空气来。
宫女蹲在我面前急迫的问“陛下,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适,这便宣太医来瞧瞧吧。”
我抬了抬手,呼歇着说用不着,穿的太厚了,热的。
明常侍抬头看看太阳,又看看我“陛下,这刚太阳出来一会儿,您咋能热成这样呢?您歇着,不想说话先不说,我给您打会儿扇。”
我长伸着腿靠在石墙上,再遇着小风一吹,这才神清了一些。
李成蕴从转角过来,看来是一路撵着我的,他神色不解的走过来问道“你坐这儿干嘛?”
我咧嘴,等你呢。
他勾着一边唇角,与我并排一坐,挥挥手叫宫人回避。
人散远了数十步,他声无波澜的说道“小菟,我想带着第一架火炮提前去受降城,谢将军可带着快试好的三架稍后而至。”
我侧目“为何?”
他理着自己的衣袖“既然要大开兵事演习给东突厥看,不应当有人先到一步做个规划安排么。”
“也有道理。你想要何时动身?”
“就明日吧。”
“明日!那现在就得给你批公文。”
他看着我郑重点点头“批吧,叫什么护卫送行你来安排。”
一同来在御书房,经过思虑,调了离山中央军的一位偏将军并两千兵马与他随行。
他拿了公文就忙不迭的要随文书宦官往尚书省去,我挑眉喊他“喂,路上注意安全。冬日里若遇风雪,定要提前打算。”
他快速点着头说好,大步迈出去了又一转头道“我想了想,还是把笑笑送到公主府了。这孩子实在是个怪胎,看见水司斯就跟看见屠夫似的,直往她脸上抓,能哭岔了气。还噗噗的往阿娘身上吐口水,哎……我走了。”
他摇摇头,大踏步的随着宦官前去,无比匆忙的想早一刻盖上尚书省的大印。
我问陈硕,“你说,李成蕴他慌什么?”
陈硕抿嘴笑笑“依下官看,驸马是一副想要出外散心的样子。估计这段时间来受了不少夹板气。”
我又问“那我把他父亲降为庶民,发配到荒僻乡下度日,他有多恨我?”
穿过窗户的阳光打在陈硕那双模糊迷离眼上,她赶紧一眯一揉,眼角肉红剌喇的。拿帕子沾去了被阳光刺出来的眼泪,始才回话道“陛下,他总能想明白的。与皇权抗衡者能落得一个这样的结局,已是天大的福分了。”
我无奈笑道“恐怕他恨我的点,是站在了身为郎君的角度。一个男子家,总不甘心受制于妻室的。”
陈硕说“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但凡在外头,驸马都要持臣礼。但陛下已给了他极大的体面了,至少在我等这些近臣面前,他还是大呼小叫的直呼您闺名。所以说啊,他是自己的一关过不了。”
听着陈硕不卑不亢的说了这中肯的话,我对她的欣赏又增加了一分,遂笑问她“陈侍书,我瞧你每日忙于差事自得其乐,姻亲方面陈侍郎就不催促吗?”
陈硕笑着,自我调侃道“家父家母包括家姐,没有一个不催的。也在不时物色着人选,有一回人家的哥儿说,陈硕此人还惦念着当朝驸马呢,所以才不舍得离开御书房,便把家母婉拒了。”
我扑哧笑了“若是旁人我定然相信,可陈侍书不会。”
她睁了睁眼“为何陛下这么坚定?”
我说“你平时一言一行无不耿直啊,刚正的像个男子家。”
她笑说“下官也觉得如此,倒像是男儿魂投到了女子身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