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更多的是酸涩。
念桃然先回过味来,对母亲生出模糊的同情和敬佩来。
念桂然也慢慢回过味来,比起八字还没一撇的“心上人”,掐着自己衣食住行命门的这番话更叫她听得进去。
“书里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读过几年书,该比我这大字不识几个的更晓得这话的道理。”姚氏见大女儿渐渐收了泪,一时欣慰一时越发苦涩,“说得难听点,公主府才是咱们的衣食父母。放着公主和安安在内宅不巴结奉承,倒往外头找事儿得罪公主?说你们没羞没臊还是轻的,简直是蠢东西!再蠢的傻子为着有口饭吃,都不会上赶着得罪衣食父母!”
说到最后全是铜臭俗气话。
姚氏本就有些不着调,不然也教不出爱掐尖要强的女儿。
念桃然见母亲恢复认钱不认人的常态,笑着认错道“母亲别气了,是我和五姐姐乱说话。”
念桃然闻言即心乱又心酸,态度虽缓和,嘴里却不肯服软,“母亲也别一口一个六妹妹,六妹妹是妹妹,倒要我这个做姐姐的巴结奉承她。哪有母亲这样作贱自己和女儿的?”
姚氏眉毛一竖,就见丈夫掀帘而入,嘴里道“桂然这话错了,你们母亲这叫自知之明。”
念四老爷边说边入内,身上带着酒气,显见刚参加完同僚聚会回来,在门外该听的都听见了,话说得并无贬义,停在女儿身边也不说大女儿的心思应不应该、是对是错,只看向姚氏笑道“瞧瞧你们母亲,这么多年了还宝贝似的收着我当年送她的木簪,每到七夕就要拿出来戴一戴。”
四房虽是庶出不受重视,但日常用度一分不少,姚氏哪里缺金银首饰?
不过是惦念婚前和念四老爷七夕相看的情谊,十分珍视用作定情插钗之物的木簪罢了。
这本是小辈不知的夫妻情趣,此时叫念四老爷说破,姚氏不由老脸一红,不自在地扶了扶斜插在头的木簪。
念桂然和念桃然见状若有所悟。
一时惊异于父母竟是互相看对眼才做了亲,原来还当是于老夫人放任自流,由着父母庶出配庶出。一时又想到四房无妾无庶出,他们姐弟三人承欢膝下,和父母亲密无间,四房人事从来又干净又和睦。
这一切不是因父母出身,才不喜屋里再有庶出,而是因为父母真的感情好。
念桃然只了悟于此,念桂然却想得更深一些换成她和楚克现呢?除了爵位和才貌,还有她心底隐秘的较劲之意外,楚克现于她,不过是个陌生外男罢了。
她从小耳濡目染,所求所盼的,不正是将来也能像父母一样,得个一心人吗?
心里尚未成形的火苗噗一声熄灭,她看进父亲似有深意的眼底,脸上升起由衷的羞愧红意,端正行礼道“父亲、母亲教训得是,女儿铭记在心。”
心思多的人心思转得也快。
念四老爷见大女儿已经明白过来,依旧点到即止道“巴结奉承是不好听,但要是不能将心比心,就是做足了巴结奉承之态也只是无用功。姐妹间血脉相连,感情好总比虚情假意能叫你们受益。”
念桂然若有所思,念桃然见母亲依旧满脸不自在,就笑着拉姐姐告退,“父亲有话只管和母亲说去,我和五姐姐可不耐烦再听了!”
门帘落下,隐隐还能传来念桃然的笑声。
念四老爷扶着炕桌坐下,看着姚氏头上的木簪道“不是你没用,是我没用。我若不是庶出,你也不用跟着我受苦,桂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这样的话于这对庶出夫妻间,算是老生常谈了。
姚氏不接话,她最恨四房被人看不起,也最气四房人自己看不起自己,刚才才会气得对念桂然又打又骂,此时风过浪静又心疼丈夫自贬,只嗔怪地摇摇头,边服侍丈夫用醒酒汤,边关心道“八皇子怎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