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恭敬,态度平和,并没有半点怨恨或慌乱。
楚延卿越发意外,不由沉下心正视李菲雪,目光触及她同样残留着红肿的双眼,脑中刚浮现出念浅安揪着眼皮哼哼的模样,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勾出上翘的弧度,原本疏淡的语气透出几分柔色,“看来念浅安昨天来看你,果然没少陪你哭。她那样子,倒似比你还伤心。”
李菲雪自认很熟悉上位者所谓谈话是什么架势,乍听此话却忍不住先愣后惊,忙急切道“安妹妹见过六殿下了?她若是因为我的事说了什么话冲撞了六殿下,还请六殿下别和她计较。安妹妹直来直往惯了,绝非有意冒犯六殿下……”
她对念浅安的事,比对自己的事更紧张。
楚延卿见她不似作伪,这才真正对眼前这位印象模糊、不得不委身做妾的小姑娘生出三分同情二分歉意,更有五分赞赏,“你肯这样为念浅安着想,不枉她喊你一声菲雪姐姐。你放心,她没有冒犯我,我也不会和她计较。何况她并未多说你的事,只让我别逼死你。”
李菲雪听他语气微带苦笑,心下越发愣怔,面上急切褪去,耳听逼死二字忙垂下视线正色道“六殿下言重了。小女对做皇子妾一事并无怨言,只求六殿下能给小女一席容身之地。”
楚延卿盯着她看,一时竟看不出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片刻后也垂下视线正色道“我既然来见你,就没想和你虚以委蛇。你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说。旨意归旨意,你若是不愿,我总有办法让你全身而退,不必进皇子所委身做妾。”
说着一顿,表露出歉意的语气微透冷冽,“这事说到底,你是受我连累。有人想害我,才会算计到你头上。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不甘不愿,我自当替你善后。”
李菲雪猛地抬起眼来,万万没想到会从楚延卿口中听到对不起三个字前世她所知所闻的六皇子令人闻风丧胆,今生她切身面对的六皇子竟和传闻大相径庭,不仅平易近人,还肯这样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
心下大震的同时不无惊喜也许,也许老天让她陷入如此境地,于她不单是劫难,而是另一种机遇呢?
比起她赔上性命看透的三皇子,风评不显的六皇子至少在此时此刻,还存有一份赤诚的少年心性。
她早就不求什么情情爱爱,只求能用既定亲事换取实实在在的好处。
如果能借此为李家垒砌强硬靠山,她别无他求。
李菲雪心头一热,说不清是酸涩是期翼还是释然,她直视着楚延卿一字一句道“六殿下明鉴,小女绝无半句虚言。如果要撇下家母,抛下李家,再也无法和家人天伦和乐,又算得上什么全身而退?六殿下不必为小女多费心思,只求六殿下将来能看在小女的份儿上,庇护李家一二。”
楚延卿挑眉对上李菲雪的目光,默然片刻后轻声道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信。我会给你容身之地,也会给李家脸面。你想做风风光光的六皇子妾带擎李家,我可以配合你成全你。”
说着不再费心揣摩李菲雪有几分真假,将来是否会反悔,只盯着李菲雪面露审视和告诫道“你要的面子我都可以给你。但皇子妾本该得的里子,我一分都不会给。你若是想做宠妾,也只能做个空有名头的宠妾。李四姑娘,你想清楚了?”
李菲雪并非未经人事的真小姑娘,哪里听不出楚延卿的话外之意他要她做个守活寡的假宠妾。面子和里子只能二者选一,且只有一个选择。
别人听来或许残酷,李菲雪却觉求之不得。
和她早已厌倦的情爱无关,只和她一心希求的利益有关。
亲事变交易,正合她的心意。
她再次以行动表明立场和态度,离座行大礼,口中决然道“小女李菲雪并李家,愿一生追随效忠六殿下。”
额头随着落地的话音一同碰上砖面,她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