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冷青堂扬声一记喝骂,随之疾步至宫道对面,拦住那一行的队伍。
程万里跟来,大手探出拉住宸王,不管他哭还是闹,不肯再让他挣脱。
东厂冷督主、司礼监冷掌印的威名宫中无人不知。
眼下他好似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一般横杀过来,身边不仅站着个面似乌炭的威猛汉子,后边又有多名司礼监内官跟随,一个个神色僵硬、面无表情。
宫娥当即容颜变更,双膝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那两个抬春凳的太监自知本宫宫人闯了祸,也是吓得身形微颤,将头埋得更低。
冷青堂以居高临下之态睨视宫娥,黑漆漆的眸中寒芒闪烁,俊脸上阴云汇聚:
“你是哪宫的,竟敢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身为宫婢,你怎可随意议论主子不足,且恣意欺辱打骂?!”
宫娥又惊又怕,对冷青堂连连磕头,语气甚是委屈:
“冷督主息怒,奴婢是菡香馆孙婕妤的掌事抱杏,春凳上躺着的便是我家小主。只因日升时分女儿会上小主冲撞了皇贵妃,被罚于永宁宫暴室里挨板二十,又幽禁至此时才被放出。
眼见小主昏迷,奴婢担忧不已。回宫时偶遇宸王殿下,他一路跟随而来,不断戏弄调笑我家小主。
奴婢焦灼,一时护主心切才会忘了规矩,恳请督主大人开恩,饶过奴婢这回。”
宫娥又哭又拜,卑微下贱的模样就差扑上前来,抱住冷青堂的大腿“嘤嘤嘤”了。
冷青堂看着她,厌烦的蹙了眉,眸色锐利。
他语气阴沉的问她:
“孙婕妤是你主子,宸王殿下乃当今圣上之大皇子,便不是你的主子了?”
“……”
瞬间如被逼至绝境,宫娥蜷缩汗湿的身子猛然一抖,颔首低眉不敢再作声。
“凭你这贱婢也敢对主子动手,本督看你便是活腻歪了。来人,给本督狠狠掌她的嘴,不打到牙掉不准停!”
不待宫娥哭喊求饶,冷青堂的身后就有一小太监跳了过来,撸起袍袖将惨白的胳膊抡圆。
“好喂,好喂,有人挨打了!哈哈,太好玩了。”
“啪、啪”,接连不止的脆响惹得宸王兴高采烈起来。
因是一只手被程万里扯着,宸王想要鼓掌却不能,可这似乎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径自蹦跳着嬉笑起来。
冷青堂转身,挨近笑脸灿烂的宸王,容色隐现着一丝浅淡的惆怅:
“宸王殿下要乖些。宫里乱,别再随便跑出梧桐苑了,仔细嬷嬷们寻不到你。”
五尺高的男儿,活活被这吃人的深宫折磨成痴傻,如何不让人动容?
宸王掏出腰间的布老虎,牙咬脏兮兮的虎耳朵对冷青堂傻笑,显然听不懂他的话。
轻叹间帮宸王理了衣衫,冷青堂转面吩咐程万里:
“你亲自将殿下送回梧桐苑去,嘱咐嬷嬷好生看管。”
接着对那些太监道:
“你们在此监刑,本督去前面等。”
众人各自领命。
冷青堂抬脚在深远笔直的宫道上徐徐走。
日落时分,暑季的闷热气息渐渐消散。薄雾氤氲的半空,那一轮橙红的金乌渐渐沉入西面高耸的角楼,只留下少半弧度。
冷青堂撒目向前,脑中回忆的画面不断。
那年先帝御驾亲征失利,被废的太子华南泽弃生父于西夷而不顾,以不耻手段登上皇位,之后又对东归的先帝、蓝妃与华南赫这位自乌丹国出生的皇九弟斩尽杀绝。
是郑国公手刃自己四岁的长子,将尸身毁容瞒过皇帝,才换了他华南赫一命。
多年过后,如今的华南赫拥有了“冷青堂”这一新的身份,在朝中手握重权。
他以为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