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水泽的气息如烟如雾,沉沉的压上起伏错落的高檐房脊。
及目而视,长街飘飘渺渺,幽深安静,好似仙境般一望无际。
雷声隐隐,就快下雨了。
华南赫催动坐骑小跑着直奔府邸,在巷口突被一黑衣人拦住。
骤变惊到了马儿,它扬脖嘶鸣,长鬃飘扬,四蹄踢踏着在原地转了两转,不断喷出躁闷的鼻息。
华南赫紧了紧缰绳,用怒火氤红的眸子横扫拦路虎:
“大胆毛贼,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连本王都敢打劫!”
“王爷,奴才有句忠告。”
黑衣人开口,那声音对华南赫来说竟有几分熟悉。
“你…是那晚的……”
成功安抚了坐骑,华南赫在马背上驱目,居高临下望向黑衣人。
那人身穿方便夜行的劲服,与那晚一样,其头发与脸阔都被黑巾蒙得严实,只有一双星目璀璨如清泓,使华南赫印象深刻。
他认为自己没有认错,这黑衣人就是那晚助他脱困的人。
那晚,他因惦念云贵妃的病情夜入后宫被东厂当了刺客,正被月西楼追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有一人及时现身。
就是眼前这位!
“你自称‘奴才’,莫非也是宫里的人?”
华南赫皱眉锁定黑衣人,眼底绽开警惕的精芒:
“你,究竟是谁?”
眼帘扬起,黑衣人清亮的瞳眸迎上华南赫一对怀疑探究的目光,眸色平静无波,不卑不亢。
“奴才自然是忠于王爷的人。那日奴才救王爷于危难,也曾告诫王爷未来形势凶险万分,请王爷切忌感情用事。然而王爷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再次以身涉险前往永露寺?”
华南赫闻声惊然火起,周身戾气迸射,低哑的咆哮出声:
“你竟敢跟踪本王?!”
“跟踪王爷的另有其人,”黑衣人声线平缓,听不出半分情绪的变化:
“奴才不得已再次现身就是为了忠顾王爷一句。皇上得知您去永露寺后大为恼火,刚刚亲自过府试探,好在已经有人帮您搪塞过去了。”
“你在说什么?皇上到过九王府?”
华南赫大骇。
黑衣人星目促狭,话音幽沉几重:
“皇上他自始至终都在提防着王爷,而王爷府里的人也不可信。此番王爷务要听奴才的,回府绝不可走几门。”
华南赫有些难以置信,继而哂笑道:
“你不过是帮过本王一次,本王凭什么信你?”
黑衣人的眼底掠过肃冷的寒光,正身后退几步,向马头抱拳:
“请王爷三思,这次绝不可再掉以轻心,否则不光是王爷,连带贵嫔主子都会有性命之忧。”
“你是说景阳宫的云贵嫔?”
华南赫遁的心头一悚,目光流转暗自猜度:
这个身处皇宫的神秘人物,为何要再三出手帮我?
既然说忠心于我,为何又不能以真面示人?
他到底是敌是友?
视线再度迂转,眼前却是空荡荡的再无一人。
华南赫分腿跳下马背,拐到巷头反复巡看,最后失望而归。
弃马独步绕到九王府后门,他举头向高峨凛立的外沿墙上观看了许久,内心好一番自我争斗。
他对那黑衣人的话半信半疑。
信,只是念及自己夜入后宫那时被东厂追赶,那人出手救过他。
疑,是因为那人所说之词,实在令人费解。
自己不过是个废人,无权更无抱负,即便对后宫那病榻上的女人心怀同情,可这份情感也只能局限于同情。
她横竖都是皇上的女人,自己如何会蠢笨到拎不清,非要和皇上争女人呢?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