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如棉絮漫天起舞,风急烈烈。
屋里炭火燃得兴旺。
云汐放下剪刀,展开手中鹊鸟闹春的红纸窗花,往素白的窗棂纸上比划起来。
明日便是新年的第一天,眼见白雪洋洋洒洒而落,如此恢宏壮观之景,真应了中原的那句老话:
瑞雪兆丰年。
冷青堂立在门前,将房门轻轻打开一道细缝,立时一股子凛冽的寒风夹着湿冷清新的空气从门缝中生灌进来,吹得炭盆里阵阵“噼啵”乱响,几点火星子高高的迸溅出来。
冷青堂忙关紧了门,回到桌边落座,端起酒杯。
一盏暖热的梅子酒下肚,他那玉白的俊脸现出两抹酥红。
挺身而起,他道:
“还是让我去吧,咱们交货从无时日拖延,今天便是交付汤料的最后期限,别给人家不能耽搁。”
云汐两腿盘在土炕上,清莹的美眸闪了闪:
“外头风雪未停,无所谓这一天吧。横竖天儿不好,酒楼客人不见得多到哪里去。他们手里定有存货,咱们只晚一天也耽误不了他们的生意。”
冷青堂走近过来,坐下,半搂住小妻的肩,柔声说道:
“罢了,明日便是新年,我还想与娘子安安生生的过,躲在温暖的被子里睡足一上午,中午吃吃香锅、赏赏雪景,下午逛逛市集岂不美哉,总比一大早上起来,扛着严寒去送货的好吧?”
顾云汐歪头想了想,也觉夫君的话有几分道理,逐对他扬起嘴角,笑道:
“那夫君等会儿,我换上棉服与你同去。”
冷青堂两手按住她,眉目温雅传情,摇头:
“乖,外面雪大太冷了。你还是安生在屋里等着,把咱的涮锅子支上。”
说话间,人从炕沿起身。
顾云汐不高兴的压下嘴角,小手扯住他的袍子,酸声的吭叽起来:
“夫君……”
冷青堂笑着弯腰,在小妻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和颜哄劝她:
“听话,顶多半个时辰我就回来。晚间,为夫还要尽心服侍娘子呢。”
“去,”云汐会意,面色羞赧,嗔笑着推开他,提鞋下了火炕:
“我帮你装车,那炉上还热着‘喜福蛋’和‘五谷丰登八宝饭’。我装起来你带给店里,就图个大家喜庆。”
“好。”
冷青堂答应着再次靠身过来,贪恋的在她粉盈盈的唇瓣上,又印下了一连串长吻。
眼色疼惜的看看小妻,他突然说起:
“还是听我的,过了年便和那家酒楼断了合作吧。我倒也没什么,可你天天总这么累着,我不忍心。
左不过赚的这些钱再加上从前的存货,到我们孙子辈打着滚儿花都够了,你又何苦呢。”
云汐憨憨一笑,扯住夫君的手臂轻轻晃了晃,声音清甜:
“我听你的,原本我也没想着挣多少,只是见我娘亲手创的美食方子委实不错,便想着如何将它们发扬光大,那些被越多的人欣赏,越能彰显出它们的价值。”
冷青堂素手撩拨云汐的鬓发,深深看着她:
“彰显价值的途径有很多,不见得非要咱们亲力亲为。你总这样忙于劳作,何时才能安心为我生个儿子?”
云汐赧然埋首,低声道:
“那等过了年,我与焦掌柜谈个合适的价格,将这道十香汤料的方子卖他便是。从此我便踏踏实实在家,为你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如何?”
“这才乖。”
冷青堂心头一热,托起云汐细滑的葇荑吻了吻,便换上天蓝色竹节兰叶散花棉袍,披上玄狐氅,走到院里装车。
云汐掀开门帘走到外屋,揭开灶上冒气的竹屉。
那里面温着两屉喜福蛋与一屉五谷丰登八宝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