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庐里暖气氤氲、纱幔半垂。
璟孝皇帝半眯的眸子在军报密密麻麻的字迹间辗转跳跃,眉头紧蹙。
檀木伴着苏合香的味道,总令人有些昏昏欲睡。
终于,他耐性读完,将两份信件塞到榻前冷青堂的手中,懒洋洋打个呵欠。
广西接壤安国,隶属大羿已有百余年的历史。滇云以西为渤库国,在璟孝皇帝的祖父元隆帝在位时,曾以武力将渤库北部大片领土规划在大羿的疆界以内。
不久前,安国老王驾崩新君继位,竟趁天朝在南疆的战事之机发动政变,派出十五万精兵以助广西埌军为借口,公然对抗天朝西南军,妄想取得政权独立。
祸不单行,时隔一日,渤库三十万大军压境,连夺北部城池四座并杀害天朝驻渤库北部的行政官土司,直逼云南境内,大肆烧杀抢掠。
“哎,这些酒囊饭袋急些什么,不过就是安国、渤库蕃属作乱,离京城不是远得很?”
床榻上,帝君厌倦的揉捏眉心。
冷青堂凤眸微微挑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的幽光。
倘若这句是从个市井小民口中说出来,他倒不会感到意外。可如今,漫不经心吐出此话的,乃是一国之君啊。
可见,江淮安培育出的“忘忧”蛊,还真是厉害。
冷青堂不动声色的侧头,与身边的国师玉玄矶对过眼光。
将一双素手拢入蟒袖,冷青堂颔首垂目,漫声道:
“皇上,此番安国、渤库借天朝大军与埌军交战之际兴兵作乱,南疆现下烽火弥天。且两蕃属国雄兵共计四十五万,力量不容小觑……”
“知道知道……”
帝君苦脸连连摆手打断男子的言谈,似乎连听下去的耐性都没有半分,沉面道:
“你现下代朕批红,这事你看着办。朕信你,你只要保得朕的江山不失分毫,朕自然不会亏待你……玄矶啊,朕一早被吵得头疼,快、快拿朕的金丹来。”
玉玄矶眸色微动,又看了看冷青堂,开口道:
“皇上,您一刻前才服了两粒,不能再吃了。”
帝君怔怔瞪向玉玄矶,明显消瘦的脸上表情如若凝固一般,片刻后幽幽说着:
“朕、朕就要服丹,你给朕,国师、国师,求求你给朕嘛……”
他的声调居然充满讨好。
玉玄矶坐到榻前,精致的唇角扬起丝丝玩谑的笑弧。
他这是故意要表演给冷青堂看,暗示他帝君如今的身体状况:
“皇上乖,那可是金丹,极其贵重之物,不可当饭吃。”
“不嘛,朕就要、就要,你给朕,给朕……拿给朕……”
此时的帝君完全变了一个人,倒在床上不停翻滚着、哭诉着:
“朕难受…朕只想要金丹…你们故意藏着不给朕,你们都要害死朕……”
“好了、好了,皇上不哭了。”
玉玄矶起身去桌案前很快折回来,一手托金丹两粒,一手端着翡翠杯。
帝君立时眸色大盛,五官浮出贪婪而诡谲的神情,一把抢过金丹吞入口中,以翡翠杯中的甘露送进腹腔。
冷青堂淡漠注视着玉玄矶用帕子为帝君擦脸,感觉他此时完全就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心意得到满足,璟孝皇帝终于安静下来,用玉玄矶的帕子擤了把鼻涕,问他:
“朕的昆篁图何在?”
玉玄矶笑意谄谄:
“贫道这就为皇上取来。”
打开置物柜,从暗格里取出金盒,交到帝君手上。
帝君迫不及待揭开盒盖,取出羊皮抱在怀里,吃吃笑时暴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表情怪异,带给人无以名状的阴戾震撼之感:
“嘿嘿,朕还有昆篁宝图,朕才不怕那群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