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说不出的悲伤,道不尽的凄凉。
小鱼儿想起卓幕,念着亲父,想着笛龙,顾念绿芙,心下剧痛,眼泪簌簌滴落,低声说道:“卓乔哥哥。”
此时此刻,自是不及他想,急奔向囚床。
一人披枷带锁,挣扎而起,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血迹斑斑,看不清容颜。看他身形轮廓,不是别个,正是阿龙。
小鱼儿再也隐忍不住,冲上前去,隔着枷锁,将他抱在怀中:“父亲!”话未出口,已是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阿龙曾被严刑拷打,身受重伤,仍然咬牙坚挺,伸开双臂,将写错鱼儿抱在怀里,热切地望着他。
那是父亲慈爱的目光,那是父亲温暖的微笑,那是父亲可敬的声音:“小鱼儿!”
小鱼儿闻言却是浑身一震,蓦地抬起头来,呆呆看着他,心里默然说道:“怎么!他根本不是父亲!就像雪舞不是曼陀!我绝不会错!父亲的脸,我看过千万遍,大到一双眼睛,小到一根睫毛,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怎会认错?父亲的声音,我听过千万遍,笑到一个朗声,笑到一处转折,我都认得明明白白,怎会听错?”
细细再看:“他和父亲极其相似,身材魁梧,体格强健,肌肤黝黑,英气逼人。可是,他分明易了容!但是,无论如何易容,他都没有和父亲一模一样大而黑亮的眸,没有和父亲一模一样大而有型的口!”
这一刻,小鱼儿泪不敢流:“丘山舅舅?你是丘山舅舅!”
丘山微微一笑,长叹一声:“我人之将死,别无所求,只想睡个安稳觉。实际上,我本来睡的挺好,偏偏你们这么吵,害得我没办法谁叫。”
小鱼儿紧紧相拥,喜极而泣,不知所言:“丘山舅舅!丘山舅舅!”
丘山连连摇头,无可奈何:“整个大缘府,都被我骗得晕头转向。偏偏你的鱼目雪亮,揭我老底,让我行骗不成。”
小鱼儿急道:“丘山舅舅,因何来此大狱?”
雪舞眼中含泪,飘身走上前来,脸色极冷,沉声说道:“
亏人说你是神童,这还猜不到?你来做什么,山哥哥就在做什么!”
丘山看向雪舞,面露慈爱之色,继而又生冷漠:“舞妹,你又何必以身犯险?”
雪舞心知肚明,强忍泪水:“你是我哥,你都能来,我怎不能来?”
丘山微微一笑:“我什么时候便成了你哥?”
雪舞怒道:“你虽不肯承认,又何必明知故问?你相貌、神色、动作、表情,越来越像父亲。你虽拒不相认,又有何用?血脉相连,情浓于血,你能一刀斩断么?”
丘山深受酷刑,浑身是伤,强忍剧痛,盘膝坐好,居然摆出一副怡然之态:“好了,鱼儿舅舅也叫了,舞儿哥哥也认了,你们也该走了。”
卓乔站在一旁,神色黯然,忽然毕恭毕敬叫了一声:“丘山哥哥,还有我,我是卓乔。”他看到丘山,想起死去的父亲,更加涕泪不能语。
丘山呆呆看着卓乔,神色陡变凄凉,又陡转刚毅,终于露出满面笑容:“好弟弟,不要哭!哥哥早知道,你和你父亲一样,是个大好儿男!”待转过头去,脸上两行清泪,再也抑制不住,簌簌流淌。
卓乔悲戚不能自已:“父亲没有死,永远在我心里。”
丘山半晌才找回呼吸,哽咽着问:“卓尧、卓豪,可都安好?”
卓乔低下头去,涕泪沾襟:“两位兄长性情刚烈,不肯屈服,如今已被她禁足。山哥哥放心,虎毒不食子,她不曾灭绝人性,卓尧、卓豪应该性命无忧。”
丘山连连摇头:“她不是虎。她身后之人,个个如狼似虎!她不食子,却有人帮她吃人!豺狼永远是豺狼,禽兽永远是禽兽,吃人是本性,嗜血是强项,与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