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范妙姝似又想到了什么,眸光流转下,她嘴角不由的挑起一笑,拿起了妆台上她的胭脂笔,左手捧起明筠的脸颊。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明筠的眉头下意识的挑起,眼眸也微微张大。母亲的手总是微微凉的,一年四季皆是如此,今日也是,那凉凉的指尖儿触在她温热的脸颊上,倒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范妙姝用胭脂笔在女儿眉间勾画了起来。那胭脂笔是极有弹性的狼毫做的,一笔一笔,似在额头上挠着痒痒,明筠的眉头越收越紧,一股烦躁感油然而生。她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反反复复,直到范妙姝终于放下手中的笔。
铜镜里,映照出一簇红梅,朵朵都吐着蕊盛放在白嫩嫩的额头间,十分精细美丽,只不过,这额头的主人此时却是一脸的不高兴,丝毫没有笑容。
明筠想要摸一摸自己的额头,她真的不太喜欢额头上有东西的感觉。不管是那个垂着穗儿的花胜还是用胭脂笔勾勒出的梅花簇儿,都让她觉着额前痒痒的,总觉着有东西在,让她烦躁的要命。
“不许碰,一碰就花了,白费了我的功夫。”范妙姝一把抓住明筠的手,不让她用手去碰。
“可是我不太喜欢这些,很难受。”明筠试图去挣脱范妙姝的手,使劲儿的把胳膊往回缩。
“不许动,难受也要受着。”范妙姝道
“可是”明筠还想给自己争取一下。
范妙姝皱起眉头,有些不悦。以往每当这种时候,范妙姝都会沉下声音,用威胁的语气喊着明筠的乳名,这一招百试不厌,很是管用。这一次也不例外,范妙姝手上发力紧紧的擒着明筠的手腕儿,压着声音不悦的唤了声“筠儿!”之后,明筠果真泄了气一般,不再闹腾。
范妙姝满意了,可是,明筠摸着被母亲抓的有点儿疼的纤细手腕儿,眸子淡淡的垂着,嘴唇紧紧的抿着。她是真的觉着这些东西堆在额头上很不舒服,可是,她又不敢惹怒母亲。母亲每次一生气,总是会说出、做出让她很伤心很难过的话和事情来,她很害怕,不敢也不想再去经历一次了。
那就忍忍吧。
府门口,达官显贵往来无数,府里准备了人凳子供贵人们下马车用。小奴儿们趴跪在冰冷的大地上,用他们并不算坚实的脊梁承接着贵人们的踩踏。
夜色微垂,明筠随着母亲往宴厅走。在宴厅的朱红大门外,她们迎面同夏将军遇上了,也不只是刻意还是巧合。明筠仰着头打量着他,这位夏将军身材高大,浑身散发着肃杀冷峻的气势,一身墨绿色的直裾,宽大的袖摆,银色的凶猛兽纹,更显得不可接近,他的眼睛如鹰隼一般锐利,让人几乎不敢去直视。
明筠本就不喜欢这样人来人往、四处充斥着虚言伪语的宴席,待见到了夏款她心中更加的不快。母亲的席位和夏将军的席位挨着,席间,两人时不时把酒而笑。
案桌上,摆满了各式珍馐,府中人知道她爱甜,还格外上了几道糕点与她。明筠的面前摆满了碟碟盏盏,有淋了桂花蜜的红豆卷儿、样子好看的松软糖糕、撒了核桃碎的枣花糕、表皮酥脆的炸果子等等。这些全是她平日里爱吃的,可今日她却吃的毫无滋味,她坐在席间,听着母亲与夏将军一起叙旧,他们时而举杯畅饮,时而低低浅叹,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旧。
宴厅中央有数十名乐师在屏风后面奏曲,五排着绯红色舞衣的舞姬在席间随着乐声不断的扭动着身体,笑意盈盈,用舞姿取悦席间的贵客。
明筠此时心里烦躁,她皱着眉放下手里的筷子,开始喝为她准备的果仁露。一盏又一盏,她面前的绿琉璃杯盏里,从开始的核桃露换成了杏仁甜米浆,甜米浆撤下以后,又呈上了瓜子花生糖果蜜饯,甜腻腻的味道让她难受,尤其是吃到一颗黏呼呼的蜜枣之后,她左侧的那颗虫牙就开始躁动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