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仁就瞅了指挥部的诸位同僚一眼,就领命离开了。
离开时的心情,他无法清楚,很复杂。
失望?好像不是太明显。他对于朝臣的表现,并不抱有希望,也就谈不上希望。
同僚们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是非。这一点他很清楚。从他父亲那时候,到现在,朝堂没多大区别。
唯一区别的是,如今的官家有主见,有威望,更有手段。
范纯仁忠诚于官家,从被父亲教导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官家实现了父亲一生的理想。就这一点,他就自愿鞠躬尽瘁了。
范纯仁听过,听官家有过感慨因为年幼,无法左右范老相公的事,是他一生的遗憾!这是官家在化解狄青困境时的。
范纯仁不善表达,唯有行动来明志。
至于国朝不杀士大夫,是不杀,可有比杀头更让人死的明白的方法。
比如他自己的父亲,在年岁已高的情况下,年年转任,常年颠沛流离……
现在官家的做法,让他很解气。
范纯仁脑子里想了,在父亲转任的那些年,每一次转任的调令,朝堂上估计都这样吧…~全部缄默着。
范纯仁也是士大夫阶层的一员,士大夫的身份,对父亲的缅怀,对官家的忠诚,以及对这些随行臣工的表现……交集在一起,他很复杂。
“官家,国朝不杀士大夫……”
范纯仁离开了,有人出声了,声音不大。
赵曦瞟了一眼……哦,滑州人士,礼部侍郎卢焕。很好,就等着你们出声呢。
“朕有要杀他吗?卢侍郎,导致滑州溃坝,是否让他向滑州子民谢罪都不可以?”
“那你来告诉朕!是不是只要是士大夫就可以在大宋为所欲为?贪渎十五万贯,致整个滑州成一片汪洋,千万子民生死不明……”
“不可以杀,是不是连惩戒都不可以?……卢侍郎,要不你来做这个官家?”
这话珠心了。
在场的臣工,都知道,官家正处于爆发的边缘。这也是诸位重臣不开口的原因。
这时候,不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官家并没有下令处死令狐久,只要没死,等官家稍微落下点怒火,再求情也不迟。或许能保下令狐久的命。
看到滑州如今的情形,再想想原因,任谁都是有怒火的。否则,大家也不会在第一时间那些愤慨的话。
只不过,当时都以为此事只涉及商贾。
到后来,涉及到了滑州知州,这就意味着,涉及到了他们臣子的整体……谁又不是这样?
“陛下,臣不敢,臣以为,令狐久正在滑州城内主导抗灾,临阵换将不利于滑州抵挡水患…~”
卢焕的这话出后,韩琦把眼闭上了,王安石无奈的摇头,明白聊臣工,都看着卢焕……
这句话,把唯一的机会给堵死了。
本来,都在想着,范纯仁是文臣,是士大夫,现在滑州又被水围了。
而令狐久在滑州城内,监察衙门执行捆绑于溃坝之前的皇令,也只能在商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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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水患退去,官家的怒火息了,有大家求情,那会是一线生机。
结果……卢焕被官家吓着了,也根本不了解官家的性子。
“哦,还在城内?不朕还想不起来!王中正,朕的命令是立刻捆绑于溃坝前,皇城司能否做到?”
“回官家,皇城司势必完成任务。”
“好!你带朕口谕,令工部主导营地选择的官员,随同皇城司入城,接管滑州防御水患事宜!”
令狐久是在滑州城内,但主导滑州抵挡水患的,并不是令狐久,是新军的将领。因此,令狐久还狂言事后必将斩杀此僚!
滑州难进,一座被黄泥滩的水围着的城,确实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