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正死忠,这不是后世有信仰支撑的布尔斯维克,之所以还在还硬扛,无非是刑不上士大夫的凭仗,还有利益纠葛过深的缘故。
几十年经营,难免会有些过硬的跟随着。
老爹病重,自己西征。如果能在自己回程中,一次猝不及防的袭击搞掉自己,大统继承旁落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没有谁还会听从不能言语的老爹,也没人考虑一个死掉的赵曦的冤情。
别看自己有个儿子在哪儿待着,没了自己,很多事都存在可能。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期望着那一丝的成功,从而铤而走险……
赵曦甚至怀疑,一旦在袭击自己成功后,对于内苑东宫应该还有后续的行动。
自古皇位争夺就充满着血腥,用赵曦的思维甚至无法理解,但翻阅整个朝代更迭记载,赵曦又不得不去承认这些可能的存在。
好在这么多年没有战事,他们对新军的作战能力并不清楚。好在自己带着五万新军回朝了,他们没有预料到边疆的战事是一边倒的情形,根本不需要新军驻防。
更庆幸的是,自己在回朝的第一时间,迅速的接管了汴梁,并将内苑的守卫也部替换了。
这所有的环节,只要有一点脱节,都有可能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
果不其然,这才第一轮享受禁闭室的待遇,就陆续开始有人交代了,还是排着队,哭着喊着要交代问题的。
问了,问过跟随护卫营的那些官吏了,甚至御史台的还专门跟着,确实没有用刑。
只是将那些与太子遇袭案有关联的人员,请到了一个逼仄的小房子里……
富弼诧异,韩琦惊奇,文彦博若有所思,他们不敢相信仅仅是关在一个小房子里,就能让这些强硬的杠头低头。
“就这个屋子?”
“禀相公,就这个。”
护卫营的军卒很平静,不就是不信吗?不就是想试试吗?护卫营谁没尝试过?
在这点上,应该没人还敢跟护卫营比,毕竟太子殿下对护卫营有过专门的训练。
一丈见方,头顶四角有四个通气孔……也只能说是通气孔,透过那小孔,看不到外面的天。
一桌一凳一床榻,还有一个便桶。整间屋子方方正正的,没有一点多余的物事。
在护卫营军卒关上那扇有门以后,富弼感觉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
静……是那种绝对的安静。富弼静了静心,想努力去听,那怕是风声也行,可惜没有。
原来声音也是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这时候突然什么也没有了,才发现丢掉的不仅是声音,好像是丢掉了整个世界。
头顶的小孔有光照进来,富弼抬头看了,只能看到在光影中不停飞舞的灰尘。
贴着那门,冰凉的,整扇门没一点多余的凸起,几乎跟墙壁是一体的,想抓一下什么物事,还是没有。
富弼知道自己是到提刑司了,还是跟韩琦文彦博等政事堂的相公们一起来的,还知道自己是有点不信护卫营没有用刑,来体验这个禁闭室的。
可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自己所拥有的,只有眼里看到的这些,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若不是头顶那几束光亮,甚至以为自己都瞎了。
整个世界,现在就剩下这么点了。
富弼试着躺在床榻上,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这个逼仄的空间挤压着,有点喘不过气来。
富弼知道自己进来没多久,应该没超过一个时辰,已经一刻都不想待了……三天?绝不是人可以承受的。
弄明白了,自己也没必要继续受这种折磨了。这真是折磨,会把人搞疯的。
可确实这不是刑罚,不属于任何记载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