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朝很富,朝廷很穷。因为朝廷养富了士大夫,也养富了商贾,更是不限制土地兼并,让富者愈富,穷者更穷。
每逢灾年,颠沛流离的百姓,丢弃自己的耕田,到处找寻吃食,而地主们,配合着粮商,把粮食价格一路炒高,从而使那些贫寒的人,即便是有些积蓄,也为了有口吃食而返回赤贫。
而朝廷,这个大家的朝廷,却被地主和士大夫们掌控者,坐视不管,待那些原本自足的黎民,将耕田出卖后,便撺掇着朝廷,一次又一次的转民为军……
赵曦翻看过国朝自开国以来,所有的朝议诏令,也对照过国朝自开朝以来的编年记录。
很不幸,他看到的只有错误,而没有正确,看到的只是一个个为私利而短视,置朝廷于不顾的嘴脸。
这又是一次大灾年,他都能想象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此时该是如何的欢喜……
甚至就是自己护卫营的这些骨干核心,估计家里也准备着分享这又一次的饕餮盛宴。
没办法,他不能也做不到一个人面对整个朝堂,面对整个无耻而贪婪的士大夫阶层。
从儿时拉拢六家做食品,到后来拉拢一大群人做铜铁矿,拉拢一大群人做毛线,做石炭,做钢铁,做那些有别于土地收益的事,就是想让他们转一下眼,涨一点见识,别老盯着那些苦哈哈的那点土地。
只是赵曦担心自己高估那些人的智商,低估人们对土地的依赖。所以,不得不做一些准备……
没让他太失望……
“曦儿,汝在护卫营所谋,娘舅家传话了,所有行动以东宫为首,步调一致。”
曹皇后专程到东宫这里来说的,她知道,要说守密,内苑比不了东宫。
虽然她还不大清楚儿子到底谋划了什么,娘家人传话也是这样云里雾里的,但她知道应该是需要保密的。
不是传话的不清楚,就是曹霖也不清楚,只是将太子殿下所做的安排叙述一下。
然后,家主就把曹祥唤回去,并带来了这些话。
“三哥,爹爹也传话了,高家与东宫一致。”
说是都说完了,可都是一脸的疑问。
“京兆府、河北大旱,势必在青黄不接时,此两地粮价会暴涨,甚至会有大量流民涌到开封府。”
“一旦粮食涨价,流民就会变成贫民,乃至乱民。吾只是做些预防……”
“带个话吧,让在京兆府和河北道的自家商铺,或者是粮商的,把所有仓库腾空,然后准备接收粮食。”
“若有可能,再营造些库房,最好在国道的周边……”
对于同一战线的,赵曦不介意为他们提前布局。
这一次为大旱付出,得让他们在以后有所收获,更何况都是自家人。
眼看就要到栽种时节了,老天仍然没有一点要下雨的意思。
筒车的灌溉,对于整个中原大地,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太多的土地挨不着河流了,靠天吃饭才是农事的现状。
老爹已经求雨三次了,老天爷压根不搭理这个所谓的天子。
受天人感应的影响,臣工已经让老爹下了三次罪己诏……一样没用。
让开放常平仓的朝议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在朝堂上嚷嚷了多半个月,还是没定下来。
汴梁城里打米价,已经从三十文涨到了五十文一斗……
“陛下,臣奏请朝廷着令汴梁钱监制币,以缓解子民无钱购粮之困境……”
这谁呀?赵曦都不知道人家这想法是怎样形成的。
没搭理,没法搭理,跟这样的人争辩,都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陛下,太子殿下曾言,粮丰多制币,粮欠少制币。刘侍郎所言荒缪,制币会致新币贬值,同时推高粮价。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