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鸟栖息地而去。
天气越来越冷,小伍的心也越来越冷。
他在一点点长大,尽管长大的过程非常残酷。
熊奶奶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
在掌握生杀大权的大海盗面前,没有人的生命是自由的。
哪怕他与这两位亚米特兰人素不相识,也会因为国籍和人种,肤色和语言而变成敌人,也会因为悬在头顶的那把刀,那支枪而互相搏杀。
这就是五十年前,熊彼得来到这世间所面临的一切。
现在,亚米特兰驻森莱斯使馆的两位主要话事人命丧大海,这代表什么呢?
代表远洋贸易将和北约绝缘。
代表熊彼得单方面撕毁了北约和平友好贸易协定。
代表凯恩校官将来的生意伙伴,是列侬人。
代表熊彼得看好陈玄穹这笔资本,投入了巨额资金,为教子和亚蒙神恩会的产业铺作一条康庄大道。
代表着白鸥峡湾这个地方,会成为战事的原爆点,外交官员在列侬领土的死亡事实,会演变为白鸥事变。
“同乡……”小伍提着刀,狂风将他的帽子吹飞,露出那颗光秃秃的头,像是一个僧人“你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这辈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熊彼得嗤之以鼻,推着轮椅来到跳板前“如果让你琢磨透了,我岂不是白活。”
北洋临近北极,穿过这片冰冷的海域,再航行二十来天,就能到达加拉哈德的另一端,到达大夏。
在峡湾汹涌的浪潮中,巨浪拍打着崖石,浪头撞得粉身碎骨,卷起的水露足有十余米高,它们在太阳的折射下变成了彩虹。
它变得五色斑斓,像极了熊彼得奶奶的魂威,像极了彩虹金刚的幻身肤体。
熊彼得唤出魂威,依是那具三头六臂,宛如修罗的幻身魂灵。
她说“我要和你来一场决斗!”
陈小伍站稳脚跟,全神贯注盯住对手。
他说“你活不长了。”
“这是我给你的考验。”熊彼得指向峡湾的废弃码头,破船坞下有许多残骸,经过十数年的沉淀,密密麻麻地堆在进海口的峡湾浅滩里。
她指向崖壁浪头中诞生的彩虹。
“我在这里求到了魂威,这个地方是我内心最恐惧的事物,每次出航,我都把它当做生命的终点,每次看见彩虹,我就会遇上敌人。”
她想要站起来,撑着轮椅,两条腿却不停使唤。
“我是上个时代留给你的遗产,是留在关底的最终oss。在钢铁铸造的轮船里,我听不到龙骨吱吱呀呀给船歌打节拍,也看不见年轻英俊的花哨唱诗员,私人画廊改成娱乐室以后,我再也嗅不到自己养大的百合花,我一直都喜欢百合的轻微毒性,它提神醒脑。
一个个出生入死的兄弟离我远去,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也是和我一起念经祈福的伙伴,我想,新时代的船容不下我!我也回不去了,不光是回不了东都的家,也回不去地球的家——
——伍德·普拉克!来吧!用你的魂威击败我!试着阻挡我!让我看看你的能耐,我想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在新世界站稳脚跟!
我这块老骨头会撞上坚不可摧的石头?会变成太阳下的幻光?是雨后放晴的前兆?会粉身碎骨吗?”
她终于站了起来,两条腿上的肌肉萎缩得难以支撑她弱不禁风的体重,这位老人家颤颤巍巍地握上刀,奋力将刀拔出,指向陈小伍。
“我写了两本经!”
她在大笑,露出一口发黄的烂牙。
撕开身上的神袍,露出其中大红大绿,鲜艳的海员服。
从轮椅的椅背抽出孔雀羽大帽子,戴在头上,盖住那花白发灰的头发。
“一本叫《亚蒙圣经》。”
陈小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