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起道“前些日子焕仙来过一趟秦国,便因缘际会地见过他一面。”
百里沛南凉凉“你讲他面相凶,还讲他是一只会叫的狗,只怕这话若传到他的耳中,我等这次前往秦国劝和不但不会成功,反而会在咸阳城门口便被他唤来士兵给捧打出去。”
陈白起闻言,一本正经地摇头“他不会这样做。”
百里沛南颦眉,心道这焕仙还是太天真了,这为君为王者,哪一个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陈白起再道“山长太小看他了,只怕这话若真传到他的耳中,他会直接牵出几条咸阳城内叫声最大又最凶的狗来咬咱们。”
说着说着,陈白起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沛南山长则瞪她“你知道还敢胡言乱语。”
陈白起耸耸肩,无辜地眨了一下漆黑纤长的睫毛,道“这赢稷嘛虽绝非良善好相与之辈,但他当王绝对比那个赢虔要好多了,一个有原则的人行事哪怕狠辣,亦不失为一枭雄,若没有了原则只一味追求赢面,则不过一小人耳,因此焕仙见这些受他庇佑的民众误信一些不实传闻,我便随口帮嘴了几句,他若知道,定亦会饶我这失言之罪的。”
沛南山长听了这话,便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他如流墨笔畅的眸,似玉阶尘绝,清澈水绿如蓝“只怕你与他,不只见过一面这么简单吧。”
陈白起撑着下巴瞅着他,抿起嘴角,那小小翘起的弯角令她瞧起来多了那么几分狡黠“若焕仙与他交情真这么深,那焕仙又何苦拉着山长一块儿来这秦国冒险啊,焕仙自个儿便冲进咸阳宫里努力将他给说服了。”
沛南山长一见他这难得顽皮的少年模样,遂笑了一下。
“若他真见着你,只怕你与他并无交情,也能够将他说服的,你这张嘴啊……虽气人时挺气人,但哄起人来,却也是厉害的。”
陈白起“……”
她就想知道,她在沛南山长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啊。
——
其实秦国咸阳城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哪怕不必亲眼去看,陈白起也能够猜出一些。
要知道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赢虔一死消息便被有心人拿来传来沸沸扬扬,哪怕许多人手上都没有明确的证据,但这流言蜚语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暗指着赢虔的死与赢稷脱不了关系。
尤其是上大夫也一并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而这秦国之中最能够与赢稷较上手的便是这两人,可一下没了二人,谁能不怀疑?
由于咸阳城内的局势紧张,如今这函谷关已经不允它国通行,于是陈白起便拿出孟尝君的私人手牌交给守城的将领,然后在城外足足等了一日,第二日方被开门放行。
赢稷派来了一辆驷马青铜轺车来迎接他们,同行的还有一队神色冷厉的骑兵,骑兵罗列成两排,将他们夹于中间,高高厚厚的黑影成片撒落在他们的身上,那喷嗤的马鼻响,冰冷的铠甲银辉,注视死物的视线,形成一种遮天蔽日的压势,非寻常人能够平静以对。
陈白起抬眸,轻轻地扫过一眼,便让姒姜替她将马车中行李带上,她从容含笑地从中一步一步走过,她走得不快,步履轻盈而随意,最后轻轻松松地登上那辆赢稷给准备的轺车。
看这高压似的威胁礼节,陈白起便知这赢稷只是碍于情面,这次给了孟尝君脸面没拒之门外,但心中到底是何打算还不好讲。
见这对师徒俩儿既没腿软也没有畏缩,这些故意摆着一张冷脸的骑兵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既然人家不怕那他们也没必要一路绷着个脸怪难受了,于是也都恢复了常态,没有故意为难便一路接他们顺利到了宫中。
看来她之前她对赢稷在咸阳城的处境猜得也没错,目前这赢稷还是需要孟尝君的,哪怕他性子刚硬不愿软态,但自有人会好生劝他。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