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走了。阮青枝抬头瞥了一眼,之后仍旧看向杜太医:“上一次在太医院下毒害我,顺便嫁祸给楚太医的事,您自己没有忘吧?”
杜太医的脸上已经冷汗涔涔,犹自摇头:“青阳郡主,下官不明白。年前您与太医院是有过一些往来,但除了最后那日在藏书楼被人掳走之外,此前一直都十分愉快……”
阮青枝再次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已说了那么多了,你还认为我没有证据吗?”
杜太医哑然。
如果对方已将你二十多年前的行程都查得一清二楚、对你家中花园架子底下放了什么都了如指掌,你还需要等她把证据摆到眼前来才肯死心吗?
杜太医摇了摇头,头脑中一片茫然。
阮青枝见状便又冷笑道:“凌霜派人从太医院掳走了我,是你帮他的吧?你已经受他胁迫出卖过陛下了,如今又要抵赖吗?我从那座院子逃走之后,难道晋王就没有告诉过你,剩下的那些证据要加倍小心吗?那些日子我的丫鬟和侍卫们、还有阳城那些百姓们把上京翻了个底朝天,你以为他们真的只是在找我吗?”
最后这句话一出,杜太医脸色大变。
他张皇失措正要说话,小太监们已抬着阮文忠进来了,后面还跟着相府的两个侍卫——其实是西北军的两名士兵,程虎和李三。
程虎一进来就把一本册子和两封书信递给了夜寒。杜太医只看得一眼,人已彻底垮了下去。
那书信自然是他为了保命而留下来当作一道杀手锏的,没想到自己还不曾派上用场,就已经落到了别人的手里。
至于那本册子,却是他的得意之作,是多年前游历四海时写下的一些随笔。
得意之作却不得不束之高阁,当然是因为其中写了些不方便被世人知道的东西。
殿中众人看杜太医的脸色就已知道阮青枝没有说谎了,当下人人惊愕不已,议论声越来越响,乱哄哄如同闹市。
所以,十八年前的那场瘟疫,竟果真是杜太医从深山里带出毒物、人为散播的?!
这个猜测,吓得满殿见惯了大场面的国之栋梁们都觉得腿肚子有些发软。
这时杜太医忽然醒过神,猛抬起头来:“青阳郡主,您对下官的家底倒是查得清楚,可您知道这件事最终要查到您自己头上去吗!”
他话音才落,刚进门的阮文忠立刻接上了:“十八年前,青阳郡主尚未出世,这案子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到她的头上。”
杜太医立刻回头瞪着他:“那你呢?你那时出世了吧?查到你的头上没问题吧?”
“当然,”阮文忠扶着李三的胳膊慢慢地坐了起来,“本相就是为此事来的。”
杜太医瞪圆了眼。
阮文忠有些费力地站起来,走到了阮青枝面前:“这件事,为父是支持你的。但你要答应为父……”
阮青枝移开目光,淡淡道:“即便我不答应,你也必须说。”
阮文忠脸上僵了一下,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了:“……相府败落之后,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你了。你要照顾好你祖母,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们……务必,让他们平安活着。”
阮青枝低着头,不肯应他的话。
阮文忠等了一会儿,长长地叹口气,抬起头来:“当年那件事,我也参与了。”
群臣愕然。
皇帝从阮青枝开始质问杜太医的时候就已经无力地倒在御座上,这时却又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嘶声吼:“阮文忠,这些年朕待你不薄!”
“是。”阮文忠艰难地跪了下来,“微臣无才无能,多年来平步青云荣华富贵,全是陛下的大恩——同杜太医一样。”
说完这句他又抬起头来,补充道:“但若非臣当年设计求娶栾家小姐,傍上栾家这棵大树,陛下只怕也不会容臣活到如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