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朱大将战死,西北军就完全是这孩子一个人在经营了。
那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但,这不都是他分内的事吗?
皇帝眯起眼睛:“你是在向朕邀功吗?怪朕让你上阵杀敌、让你受了辛苦,所以你要来害父弑君,报这些年边关受苦之仇?”
“不是。”夜寒沉声否认,“儿臣从未觉得这些年在边关是受苦。儿臣只是想告诉父皇,我西北军将士为国为民,问心无愧。”
“哈!”皇帝啪地砸了桌上的茶碗,“好个‘为国为民’!你若不是这般‘为国为民’,也没法子煽动全城百姓陪你造反!凌寒,你今日率众逼宫,也是‘为国为民’?”
“是。”夜寒毫不迟疑地道。
皇帝缓缓地坐了回去,仍旧看着他,许久没有接话。
夜寒见状又补充道:“保家卫国不问生死,一直是西北军奉行之铁律。边关杀敌是保家卫国,北地剿匪是保家卫国,今日回京铲除奸佞、还朝政清明当然也是保家卫国。只不知父皇为何紧闭宫门,不许儿臣进入。”
“你……”皇帝气得又发抖,“朕为何紧闭宫门,你会不知?!”
夜寒抬头,神色冷然:“儿臣确实不知!儿臣自北地剿匪回京,先是一路被追杀无半刻清闲,然后是城门守将百般阻拦,最后又是宫门紧闭传谕儿臣卸甲解衣跪进门……为何会如此,实在费解。”
此时门外的一些议论声传了进来,皇帝心中烦躁,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角:“你要不要先解释一下,满城百姓跪迎你进城门是怎么回事?你带着他们到宫门口来又是图的什么?逼宫吗?!”
“父皇,”夜寒神色平静,不惊不怒:“百姓喜欢安宁祥和的日子,对保住了他们好日子的西北军将士心怀崇敬,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就如明君出城必然万众欢呼拥戴一样,天性使然,无需解释。”
皇帝冷笑一声,眼中怒色更盛:“朕还没答应逊位,你已经要自比为明君了吗?”
夜寒摇摇头,认真地解释:“不是。儿臣只是想告诉父皇,明君是不会害怕百姓的。”
门外的议论声霎时静了下来。
皇帝脸色一僵,旋即又冷笑一下,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你说朕是昏君吗?!”
“不是。”夜寒立刻否认。
没等皇帝追问,他自己又解释道:“父皇不是昏君。因为,父皇不配为君。”
阮青枝在门外听见,啪地拍了一下巴掌:“这人的嘴巴越来越坏了!外公,你说是不是?”
栾中丞微笑点头,旁边几个老老少少的官员也都忍俊不禁。
当然更多的人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躲在旁边看着这几个还笑得出来的同僚,像看怪物。
殿内,皇帝气得眼前一阵发黑,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有心要拿点什么来打死这个孽子,却又被前方杀神似的西北军将士和等着立功的金吾卫们吓得不敢造次。
看这架势,他似乎大势已去了。
但皇帝不服。
他是君,他是父,他占理。
厉王若敢造反,即便他能害父弑君,他也镇不住朝中那些硬骨头的老臣、更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想到此处皇帝的底气足了几分。他努力地挺直脊背维持着作为皇帝的威严,沉声喝道:“朕配不配为君,轮不到你这个孽障来说!——你问朕为何要派人一路截杀于你、为何拦住西城门命你解甲?在朕回答之前,你能否先如实告诉朕、如实告诉天下人,你这些日子在北地‘剿匪’,剿灭的到底是谁?”
他越说声音越响,帝王威严展露无遗。
夜寒顿了一顿,没有立刻回答。
皇帝见状便向旁边太监喝令道:“打开宫门,让外头的人都进来!请朕的朝廷栋梁们都来看看,他们拥戴的救国救民的厉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