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但阮青枝半点儿也没觉得惶恐。
她甚至还觉得“千岁”有点少,心中暗道本郡主没准儿已经活了几千几万岁,这帮傻孩子们可算是把咱叫得年轻了。
夜寒也没觉得惶恐。
他微笑着向阮青枝颔首示意,之后两匹马同时迈进城门并辔而行,从跪伏的百姓面前缓缓走过。
所到之处欢声一片。
等到身后三十多名将士都进了城门之后,夜寒勒住马头,在马背上站了起来,朗声道:“诸位想必已经知道了:皇五子凌霜挟持陛下、把控朝堂,强迫父皇禅位,欲将我南齐万千子民愚弄欺凌,视如猪狗!如今南齐已到危亡之际,本王忝居王位责无旁贷,愿为南齐除奸邪、正朝纲,匡扶正统!”
“除奸邪、正朝纲,匡扶正统!”众百姓齐声应和,声音如先前一样重重叠叠传了出去。
满城震动。就连宫中雕梁画栋上陈年的灰尘似乎都簌簌地被震了下来。
皇帝被消息惊到,推落棋枰站了起来:“那个孽子……那个孽子!他果然反了!朕就知道!朕就知道!!”
“陛下,”新进宫不久的薛婉仪忙跪下相劝,“陛下且息怒,事情也许不是陛下想的那样呢?厉王不是说‘除奸邪正朝纲匡扶正统’吗,他也许只是跟太子殿下有些旧怨,并不是针对陛下……”
“他跟太子能有什么旧怨?”皇帝啪啪拍着桌子,“他是跟朕有旧怨!”
薛婉仪见他动了大怒,顿时不敢言语,怯怯地跪在地上假装自己不存在。
皇帝愤怒地在地上走来走去,隔着厚厚的绒毯踩得地上咣咣响:“谁是‘奸邪’?谁是‘正统’?他要‘匡扶正统’,他要‘匡扶’谁?如今他还肯把谁放在眼里?分明是他自己要来夺朕的江山——他惦记了二十年了!”
小安子先在旁恭敬地站着,此刻终于忍不住提醒道:“陛下,要不要召太子来?”
薛婉仪闻言大喜,忙也跟着劝:“是啊陛下,召太子来吧!太子聪慧仁孝,一定会有办法!”
“聪慧?仁孝?”皇帝嗤笑一声,忽然暴怒,连榻上的小桌一起掀了下去:“滚!都给朕滚出去!”
薛婉仪半点儿也没有犹豫立刻带着宫女太监们退了下去。
小安子却没有走,躬身上前低声劝道:“陛下越是生气,就越不能放任小人胡作非为。如今厉王还只是在城门口煽动百姓,朝中暂时还没有反应,陛下是否要即刻召诸位大人进宫、同时传令金吾卫护驾?”
皇帝回头看着他。
小安子没有察觉,仍然低着头恭恭敬敬等待示下。
良久之后,皇帝冷哼一声,重重坐了下来:“宫中、朝中,有一个能用的没有?他能一声不吭煽动了全城的百姓到西城门去跪迎他,你怎知他不能煽动满朝文武当殿逼朕退位!”
小安子想了一下,闭了嘴。
皇帝抓起手边散落的几颗棋子摔了出去:“传朕口谕!即刻关闭宫门!任何宗亲朝臣皆不得进宫,否则以谋逆论处!”
小安子忙答应着领命退出去,退到门口时又听见皇帝厉声补充道:“那个孽子若敢回来,也不许他进!他不是要邀买人心说‘匡扶正统’吗?告诉他,他若真是回来匡扶正统、不是回来逼宫的,就先在宫门外跪满三天,然后卸下盔甲脱光衣裳披头散发跪进宫门!他若肯照办,朕就信他!”
门外小太监们吓得瑟瑟发抖,小安子已面不改色地答应着退了出去。
宫门一重一重关上,门内一片死寂,门外风起云涌。
无数官员闻讯匆匆自家中赶出来奔向宫城。
那些宗亲子弟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观望,家家紧闭大门,只派了小厮乔装打扮上街探听消息。
上京陷入一片混乱,混乱之中却又似乎隐隐藏着某种规律,忙乱而有序地进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