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的药丸拿出来吃一粒。
原先是舍不得,现在知道这药来历不凡之后就更不敢吃了,生怕这是什么逆天的东西。
上次在阳城闹出来的那两次事已经把他给吓坏了,他可不想冒险再试一回。
不肯吃药的后果是背上的伤迟迟不好,翻着白肉很吓人。他自己因为失血的缘故格外怕冷,在这冰天雪地里难免要多受一重苦楚。
当然受苦的也不止他一个。
阮青枝冒着风雪走了一夜,整个人也已经冻透了,以至于第二天经过一个镇子的时候,镇上的人差点以为是什么雪妖之类的怪物到人间来作乱了。
“这是谁家的姑娘哟!”卖豆花的婆婆攥着她的手掉眼泪,“穿得这么单薄,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你家人呢?”
阮青枝摇摇头说不出话。
那婆婆把一碗豆花递给她,却发现她手指僵得根本端不住碗,忍不住又掉泪:“造孽哟造孽哟,这该死的世道!”
“阿婆,”阮青枝努力地动了动嘴唇,发出声音:“多谢你,我没事。”
豆花婆婆见她开口,忙又重新将豆花递给她,抹泪道:“是,是,人活着就没事!姑娘啊,这天气、这世道,你怎么敢一个人走路?你这是去哪儿啊?”
“我去找土匪,”阮青枝的声音细弱低哑,“阿婆知道哪里有土匪吗?”
“土匪?!”豆花婆婆霎时变了脸色,咕咚向后仰倒,然后飞快地爬起来,三步两步冲进后面的屋子里去了。
阮青枝看着消失的豆花婆婆以及关上的门,迷惑了一会儿,端起碗来慢慢地把豆花喝光了,摸摸荷包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
门里仍旧什么动静也没有。阮青枝想了一想,伸手把旁边木盆上盖着保温的小棉被拿过来扔到马鞍上,慢吞吞地爬上马走了。
马蹄声哒哒走远之后,豆花婆婆的男人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探了探头,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走了!”
“哎哟可算是走了!”豆花婆婆叹着气跺着脚走了出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哟,青天白日的怎么还撞上女土匪了!哎哟哟哎哟哟,还把咱被子给抢走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男人眼尖,一眼瞥见空碗旁边那块碎银子,惊呼一声忙扑过去攥在了手里:“银子!他娘,这是银子吗?!”
豆花婆婆愣了一下,之后又跳了起来:“银子银子银子,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你这辈子见过银子长啥样吗!”
“见过啊!”男人在银子上咬了一下,咧嘴笑了:“这不就是嘛!他娘,咱发财了!”
豆花婆婆怔怔地看着男人手里的银子,半晌没反应过来。
她男人忽然啪地拍了一下大腿:“你说咱是不是傻?土匪怕什么?她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少力气?就算是土匪家的秧子,那也不过是个没断奶的小崽子罢了!”
豆花婆婆回过神来,在围裙上擦擦手讪讪地笑了:“是哈,我怕她做什么呢……”
“不是啊傻婆娘!”男人跳了起来,“我是说,那丫头随手就能扔给咱一块银子,她身上肯定有的是钱!还有她的马、她的衣裳首饰……要是全留下来那得多少银子啊!”
豆花婆婆吓懵了,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发出声音:“你、你你……你想抢劫她的银子?”
“为什么不行?”男人扯了扯补丁摞补丁的袖子,“她是土匪!她们能抢咱们,咱们为什么不能抢她?她一个丫头片子能扑腾多大会儿?惹急了我连她一起卖了!”
“连谁一起卖了?”旁边一个木木的声音问道。
男人嗤笑:“傻婆娘就是没出息!卖一个小丫头片子把你吓成这样?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话未说完他忽然住了口,因为终于意识到刚才说话的不是他家婆娘,而是一个冻得发僵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