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路走一路絮絮地说着,只觉得一肚子的话怎么也说不完。
众人簇拥着回到聚墨斋,栾老夫人看见店里已经有几个客人,便咽下话头放开了阮青枝的手,率先出门登车走了。
阮青枝也立刻要出门,宋掌柜和店里的几个伙计却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
伴月忙挡在阮青枝前面,尖声呵斥:“你们干什么?!”
宋掌柜一向极善言辞,今日却不知怎的舌头有些打结,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干脆在伴月的尖叫声中抓住阮青枝的手腕拖着她到了柜台旁,指着摊开的几幅字画结结巴巴地问:“这、这些,都是您……”
伴月气得冲过来要撞人,阮青枝伸手拉住,平静地笑道:“是我的新作。”
宋掌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嗓子反而更紧了:“怎么会……变化那么大!”
阮青枝眨眨眼,调皮地道:“三年前您便说过我是天才嘛,进步快一点有什么稀奇的?您也不用惊讶成这样,等过两天我的病好了,还可以画得更好!”
宋掌柜怔怔地看着她的笑容,好一会儿又低下头去看柜台上的字画,光亮亮的额头艰难地蹙了起来。
他确实能看出这些字画与阮青枝从前的作品有相似之处,但这种相似并不能让他忽略掉二者之间巨大的差异。
如果说先前那些像是某一派的习作,那么今日带过来的这几幅,几乎便可以说是那一派的宗师亲临了。
店里专管品鉴定价的师傅也说,看这画作的笔法和气魄,怕是几十年的心血都在这笔墨之中了。
宋掌柜原本是想问问阮青枝能不能把“那位先生”请出来,没想到她竟随口说是她作的,闹得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怎么可能!
宋掌柜定了定神,严肃起来:“阮大小姐,你知道书画这一行最恨欺世盗名,这可不是玩笑的!”
“这有什么可玩笑的?”阮青枝撇撇嘴,“这两幅破画能赚什么‘名’?我还稀罕这个不成?”
宋掌柜又呆了一呆。
阮青枝见他不信,随手从记账的伙计手中抢过一支笔,行云流水般在其中一幅画上加了一处题款,将笔一扔拍手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此时已经不只是宋掌柜愣住,众伙计和几个来此闲逛的主顾也都看得呆住了。
有个年轻的书生挤在后面没看清,急得忍不住高叫:“写得太快了,能不能慢一点……”
阮青枝只管低头将手上沾的墨汁一点点擦干净,并不理会旁人。
品鉴师傅愣愣,眼看着墨汁一点点干透,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阮青枝:“阮大小姐您……学画几年了?”
“总得有几千几万年了吧。”阮青枝心道。
嘴上却臭不要脸地说:“我从小就摆弄这个,没有十年也有八年吧?”
“十年八年……您在逗我呢?”品鉴师傅几乎要哭出来了。
若是一个小姑娘十年八年就能有这样的笔力,那些号称书画大家的老头子们岂不是要羞愤触柱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