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人已走了出去,气得还没哭够的伴月直跺脚:“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小姐还没咽气呢,这就都不管了吗?”
携云看着黑洞洞的窗口,冷冷地道:“你还不习惯么?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伴月捂脸擦泪,“我总觉得现在应该已经不一样了!”
携云伸手探探阮青枝的额头,重新坐了下来:“从来都没有什么不一样。伴月,我们只有自己。”
伴月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这一夜,两个丫头一刻也没合眼熬到了天亮。
阮青枝的病势倒不如何危急,只是气息愈发微弱,面容也不复先前白皙莹润,竟隐隐透出几分衰败之色。
天亮之后携云去小厨房熬了粥,却完全没有办法给阮青枝喂下去。那个女孩子似乎已经完全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一滴水一粒米都不肯再接纳。
仅剩的那一缕气息也是若有若无,伴月有好几次都以为它已经断掉了,哭得几乎昏死过去。
巳时前后老夫人来看过一次,哭了一阵就被周嬷嬷劝走了。老人家上了年纪不能久恸,携云伴月不敢衔怨,只能自己躲起来哭。
日影一格一格挪过去,惜芳园中死气沉沉。携云伴月已经哭累了,大开着门眼巴巴看着外面,唯一的那一线希望却始终没有出现。
这是……真的要完了吧?两个小丫头揪心揪肺地想着,渐渐绝望。
正午时分,阮文忠却忽然来了。
携云伴月都知道这位老爷靠不住,但此刻惜芳园无人做主,丫头们心慌意乱之下见了谁都是欢喜的,当下忙擦干眼泪一齐迎了上去。
阮文忠脸色沉沉,伸手在阮青枝的脸上拍了两下,冷声问携云道:“你们这是又在玩什么把戏?这孽障是真死了还是在装死?”
携云忍着泪道:“老爷,小姐是被人下了毒!”
“住口!”阮文忠厉声呵斥,“什么下毒!谁会给她下毒?她这条命值一包毒药钱吗?”
伴月忍无可忍,猛甩一把眼泪跳了起来:“老爷说这话可要当心,小姐这会儿还没死透呢!您说什么她都听着呢!您就不怕她变厉鬼……”
“不许胡说!”携云冲过来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阮文忠睥睨着她二人,嘿地冷笑了一声:“你们两个对她倒忠心!既如此本相问你们,这个孽障她又跟什么人勾扯上了?怎么好端端的又遇上了强盗?为什么你们一点事没有,倒是强盗死了个干干净净?这桩事若是解释不清楚,她便是死了也得把尸首给我送到衙门去!”
“老爷,”携云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头:“很多事我们做奴才的也不明白,您实在想知道不妨去问问二小姐。若不敢去,那就等大小姐醒了再来问吧。”
“不敢”两个字似乎刺激到了阮文忠。他脸色猛然一沉,扬起巴掌便要往阮青枝的脸上扇:“要死就快点死,别这么半死不活……”
“住手!”门口响起一声厉喝。
阮文忠本能地一颤,身后只觉得一阵寒风涌入,下一瞬手腕已被人死死攥住,紧接着整个人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了屏风上。
破旧的樟木屏风有两扇被砸塌了,碎木片稀里哗啦地落了他一身。
阮文忠被摔得发懵,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扔出来了。这会儿受没受伤还是小事,这张老脸已是实实在在地丢到姥姥家去了。
小厮们惊慌失措从门外冲进来搀扶,阮文忠面红耳赤挣扎着爬起,耳边已听到伴月呜咽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外头,赶不及来为小姐送终了呢!”
原来是那个夜寒回来了。
他依旧黑衣裹身面具遮脸,手里还拎着一个……人形的东西。
阮文忠下意识地想冲过去骂他,却忽然意识到这屋子里血腥气浓得呛人,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