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夫人上马车,笑得很是欣慰。
今日是栾中丞第一个重孙子的满月酒,虽然赶上特殊时候不能大办,但素日相熟的人家还是都下了帖子,满园子欢声笑语不绝,十分热闹。
听闻下人报说阮家老夫人亲至,栾中丞的老妻韩氏老夫人亲自迎了出来,一见面就抹泪:“亲家母……”
阮老夫人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阮碧筠见状忙上前扶着劝慰:“老夫人,今日栾家大喜,您怎么倒抹起眼泪来了?这个样子若被不知情的人看见了,怕又要生出许多闲话来呢。”
栾家长孙媳妇林氏皱眉道:“阮大妹妹多虑了。我们祖母每回见到亲家老夫人都要哭一场,家里做晚辈的都很习惯,不会多心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阮青枝没忍住嗤地笑了出来。
林氏立刻看向她:“这位妹妹是?”
阮青枝笑嘻嘻上前敛衽施礼:“大嫂子好。您方才认错人了,我才是您的‘阮大妹妹’,刚才那个是‘二妹妹’。”
林氏怔了怔一脸不解,一旁说话的栾老夫人却猛然转过身来:“青枝!是青枝大姐儿来了吗?”
阮青枝紧走两步奔过去,跪下行礼:“青枝拜见外祖母!”
栾老夫人低头看着她,须臾竟以袖掩面,哭出了声。
林氏见状忙上前扶了阮青枝起来,笑道:“我是糊涂了,一向只说碧筠姑娘是阮家的大妹妹,怎么今日又来了一个大妹妹?”
栾老夫人擦擦眼泪,颤颤地拉住了阮青枝的手:“怨不得旁人都不知道,大姐儿还是头一回来我们家呢!你舅母她们年年去你家走动,十回里头也总有八回见不着你!”
阮青枝忙又低头请罪:“青枝素来体弱多病,故而一直不得来外祖府上拜望,确是失礼了。”
栾老夫人双手扶着她的肩定定看了一会儿,忽然又落下泪来:“你这眉眼……”
阮碧筠一向是被人众星捧月惯了的,此刻乍受冷落,早已在旁涨红了脸。
林氏见气氛不对,立刻挤上前来扶住自家老夫人的臂弯,高声笑道:“祖母今儿定是高兴得糊涂了!哪有拉着贵客在门口说话的道理哟!”
栾老夫人回过神来忙又擦泪,自嘲道:“我是老糊涂了!”
阮碧筠到此时才得空过来见了礼,口称“老夫人”。
栾老夫人淡淡地应着,赞道:“碧筠越长越水灵了,这模样儿是个有福气的。”
阮碧筠低头谦逊两句不再多言,众人便欢欢喜喜簇拥着进了门。
一路上接连有人来向林氏道贺,阮青枝这才知道她便是今日满月的那位小少爷的母亲,忙重新见礼称贺,又悄悄命携云将袖中的木盒拿出来给了她:“我在阮家处境尴尬,没什么好东西可送人的,赶巧昨日自己闲着做了两支簪子,望大嫂子不要嫌弃。”
林氏接过来当面就打开了,看了一眼赞叹不已:“你自己做的?我不信!那些积年的老铺子里也未必有这样的手艺!”
阮青枝笑道:“没什么稀罕的,图个新奇罢了。”
林氏再三道谢,欢欢喜喜地叫人收了起来,又笑着调侃道:“孩儿的满月宴,人家送礼都是送银镯子、金锞子什么的,只你跟旁人不一样!”
阮青枝抿嘴笑笑并不窘迫:“府中添丁自然是天大喜事,可我就是不服:凭什么人人都忙着贺那个小娃娃,就没人记得贺一贺小娃娃的母亲呢?”
林氏闻言扑哧笑出了声:“大妹妹真是个妙人!相府这些年藏着不许你见人,莫非竟是因为舍不得给外人瞧见不成?”
“不是啊!是因为太丑拿不出手啊!”阮青枝煞有介事地道。
林氏扶着腰哈哈大笑。
阮碧筠在后面跟着,身旁虽有栾家的婢女婆子们殷勤服侍,心里仍觉得十分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