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娘走后，鱼大强睡了一觉，傍晚时，突然睁开眼摇了摇窝在他怀里还没睡醒的栯阳，问她“你是不是瞒着我藏私房钱了？”

栯阳……一秒惊醒。

为什么下午那么久时间，他都没怀疑，甚至都没多问一句哪来钱买这么多东西，一觉醒来，却突然如此犀利？

栯阳颤抖，又被他抓着没法跑，期期艾艾说“没，没藏，我，我前几天就跟你说，我，我绣的荷包可以，可以卖钱，有钱，有钱都买东西了，没，没藏。”

鱼大强盯着她眼睛看了会儿，看她眼圈又红了，才生闷气似的扭开头“没有就没嘛，反正你别让我找到，找到就是我的了。”

栯阳……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个无赖有木有？他果然还惦记我的渔晶币。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尔家人果然从镇上回来了，拖着半板车的东西，村里人见了都纷纷侧目，今年的年景并不是很好，尔家也没有见他们家有什么大的进项。

有嫉妒的村民酸酸地问他们是不是今年发了什么财，还要伸手来拉开蒙在板车上的草帘子看买了哪些东西。

尔南笑眯眯地拦了下来，吊儿郎当地说“什么啊，你看着这点东西多？其实都是镇上便宜货，这不碎布都买了一大堆，指望拼拼凑凑作件能穿的衣服呢。”尔南掏出来两个布包打开来是碎布，板车帘子一下子凹下去一大块，对方才将信将疑。

不过还是酸酸地说“能买着两大包的碎布至少能拼出来两身衣服，也是挺不容易的了呀，像我们家这一个布头都买不起了，身上这一身都十几年没换了。”

尔南背地里直翻白眼，你十几年没换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你说这话，难不成还想我分点布给你？

伍娘瞟了一眼自己手里提着的篮子，一点碎布都已经这么酸了，要是知道这篮子里有两块完完整整的棉布还不知道有说成什么样子呢，幸亏今天劝了栯阳，也没有买一整袋粮食，只给他们带了二十多斤的米面，够他们两个小孩按照村里一般标准省着点吃，将将吃到出正月。

尔东喊了尔南一声，尔南才放好东西，继续帮着推板车回家，只不过板车在雪地上留下深深地车轮印子。

那村民等他们走过去以后往地上呸了一口“这么深的车印子还骗我说是两包碎布头，活该被鱼三斤家讹。”

尔静手里也提着篮子，里头放了二斤肉，还有一些糖果子之类的零嘴，拿一块发白的花布挡着，帮着她哥把板车推进门，她自己连门都没有进，回头就要往鱼大强家那边跑。

尔大娘喊了声让她早点回来吃饭，她远远应了声知道了，整个人兴奋极了，急着跟栯阳分享她今天在镇上的见闻。

迎面又碰到一直学着镇上小姐们做派，捏着帕子，扭着腰走的小小步子的林莲儿，以前尔静很羡慕她，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总觉得她姿势很别扭，她这样刻意的高人一等，甚至比不上栯阳偶一回首微笑时的半分气质。

出于礼貌，尔静还是停下来跟林莲儿打了个招呼，但是人家好像没有看见一样，还扭着腰认认真真走她的路，路过尔静的时候，看似随意地捏起来在她那有朵桃花的帕子，耳边掖了掖。

尔静一下看到了她耳边还簪着一朵红色的绢花。

是她今天在镇上绣铺门口看到的那种碎布头对出来的绢花，看着挺喜庆的，就是吧，人家堆了几十个，就那么随意放在绣铺门口簸箕里，还做搭头卖的，尔静觉得，应该不是太稀奇的。

本来她也想买，但是她说了要给栯阳买零嘴，怕钱不够，就没有去问价，她嫂子进去送了荷包出来，给她带了两朵摆在里头柜子上的攒珠子的绢花，太阳一照五颜六色，她打算送一朵给栯阳，所以这会儿对林莲儿头上的那朵绢花真的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