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我之策啊!大王今日若许之,是将我李朝祖宗所创二百余年之基业,一朝而毁弃啊!大王!”
那个突然直身高呼大王,劝谏李倧不可应允监国、驻兵条款的大臣须发花白,年约六十上下,此时声嘶力竭涕泪皆下。
然而,他的哭喊只是在他身边跪地的朝人群臣之中引起了一片惊愕而已,跪在众人最前面的李倧身体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
就在这时,只见跪在地上的朝人重臣之中,另有一人也突然直起身来,先是朝黄台吉所在方向一拱手,随后手指那个声泪俱下劝说李倧的大臣大声斥道:
“金堉,你好大的胆子!你身为礼曹判书,岂能不懂大清与我王上君臣宗藩,名分早定?对于上国之命,我王上岂可拒之?对于君父之意,我王上岂可违之?”
原来那个在群臣齐喑之际直起身反对黄台吉往汉阳派设监国,派驻兵马的大臣,正是时下李朝礼曹评书金堉。
而跟在金堉之后大着胆子直起身指斥金堉的,却也不是别人,乃是时下李朝的兵曹判书沈器远。
沈器远就跪在金堉的附近,听见金堉突然痛哭流涕喊出来的话后,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沈器远的内心深处,当然也是反对清虏往汉阳城派设监国大臣,并派驻兵马旗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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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对现在的这个王上十分不满,已经下定了决心将来要联手杨振,废黜他了,但是清虏兵马若是过来插上一脚,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所以,他的内心之中,同样十分不愿意看到清虏的什么监国驻朝大臣以及清虏八旗兵马入驻汉阳城附近。
可是参与掌管了李朝兵权并因此熟知李朝兵马防御之虚实的他,此时此刻非常清楚李朝及其自身的现实处境。
不管黄台吉提出什么样的条款,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在黄台吉带来的大军面前,他们都没有拒绝的机会。
对他来说,现在要做的最明智的事情,是尽可能地保存自己的有用之身,而不是违逆黄台吉的要求,最后搏个忠正耿直的虚名。
虽然他对金堉此时此刻的这个表现,是很敬佩的,但是换作是他,却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因为此时这么做,不仅是叫李倧下不来台,而且也会立刻招来杀身之祸。
果然,沈器远对金堉的呵斥之声刚落,黄台吉就在一众正黄旗巴牙喇兵的护卫之下,哒哒哒哒地策马前行,绕开了其他人,最后来到金堉和沈器远的跟前。
“尔是何人?”
“某有明朝鲜国礼曹判书金堉是也!”
面对黄台吉满是轻蔑的问话,金堉用厚厚的衣袖一抹脸上的涕泪,梗着脖子,对策马而来的黄台吉怒目而视。
“哈哈哈——杀了他!”
谁也没有料到黄台吉竟然一张口就要杀人。
沈器远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就在他张口之际,突然间刀光闪过,随即一股温热的黏糊的东西溅了他一脸。
——那是礼曹判书金堉的鲜血。
黄台吉的命令下达后,金堉也想说些什么,可是还没等他张口,一个早就握刀在手的正黄旗巴牙喇兵,已经闻令挥刀而出。
金堉的头颅应声落地,脖颈处鲜血喷涌,喷得沈器远满头满脸,喷得地上的冰雪瞬间殷红一片。
“你又是何人?”
“下国小臣沈器远,蒙我国王上不弃,现任小国兵曹判书。”
“沈器远?可是数年之前那个闻风逃遁,叫朕追都追不及的李朝兵马都元帅乎?”
“正是,正是小臣。”
“哈哈哈哈——好!你很好!”
跪在地上的沈器远不敢抬头看,但是听见黄台吉哈哈大笑的语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