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古出列领旨,退出了大帐,传旨去了。
黄台吉安排完了这些大事,心情略有好转,便与在场的王公大臣们继续商议,为礼亲王代善扶灵返回盛京的事宜。
他们还没有议好由谁为代善扶灵回京,就听见黄台吉所在的大帐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黄台吉听见有人赶在他的帐前策马,一张黑红的脸更黑更红了,正待出声怒斥喝问是谁,却见大帐的棉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
当先进来一人,正是刚刚前去传旨的宗室觉罗辅国公篇古,此时的篇古满脸惊恐慌张之色。
黄台吉与帐中众人见来人却是刚刚离开不久的篇古,都有些不解,这个时候,却又有一人,从篇古的身后闪出。
那人头戴棉帽,身材矮壮敦实,留着八字须,面色憔悴蜡黄,一进黄台吉的大帐,即在入门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说道:
“皇上,皇上,肃亲王爷他,肃亲王爷他,于今日寅时正,薨了!”
跟着篇古来到黄台吉大帐里的这个人,正是率领正蓝旗的兵马驻扎在小凌河北大营里的正蓝旗固山额真何洛会。
而他带进大帐里的消息,却如同投了一块巨石在小小的池塘里,一时之间像是爆炸了一般,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帐里一片骚动哗然。
“什么?!”
“何洛会,你说什么?!”
“何洛会,你怎敢胡说?!”
大帐里身份地位比何洛会高的,纷纷指着他的鼻子喝骂他胡说。
可是何洛会并不反驳,只是一味地磕头在地,反复说道:“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奴才照顾肃亲王爷不周!”
众人纷乱了半天,才想起此时乃是身在御前,忙撇下了何洛会,都去看黄台吉,大帐中渐渐又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众人就见黄台吉已经从罗汉床上下来,赤着脚站在了大帐的地毯之上,用哆嗦着的手,指着何洛会,颤抖着问道:
“何洛会,你方才说了什么,朕没听清,你再说一边!”
黄台吉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这几句话,嘶哑而干巴,极用力却声音不大,听起来格外吓人。
何洛会听见黄台吉这么问,不得已只能膝行上前,到了黄台吉的跟前,带着哭腔,再次叩首说道:
“奴才何洛会有罪,奴才不敢欺瞒皇上,这几日肃亲王爷药石无效,今日酉时正,于小凌河北大营帐中,薨了!”
“啊呀呀——”
何洛会话音刚落,就听见黄台吉啊呀呀一声长叫,突然鼻子窜血,仰面往后倒去。
众人哪会料到这个情况,皆惊叫着伸手不及,只得眼看着黄台吉高大痴肥的身躯摔在地上,就像一堵高墙整体倒塌一样,发出扑通一声的重响。
“皇上——”
“皇上——”
大帐中的人见黄台吉突然大叫一声仰天倒地,刹那间的傻眼之后,立刻叫喊着,争先恐后地扑了过来。
包括在黄台吉的罗汉床附近坐着的睿亲王多尔衮、武英郡王阿济格,以及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恭顺王、怀顺王等人,也在第一时间扑了过去。
一众人等,手忙脚乱地将昏厥过去却依旧鼻血不止的黄台吉,抬到了罗汉床上,围绕着他,不停地喊着叫着:
“皇上,皇上,你醒醒,你醒醒啊!”
黄台吉已经连着三天没有睡觉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然而他的阳亢之症却给了他一种错觉,好像每日里能吃能喝,气血充足,没有问题。
但是,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严重的高血压一旦发作,轻则头晕目眩乃至昏厥,重则卒中溢血导致死亡。
脑溢血,脑梗,就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