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些阴霾,又下起了雪,比昨日稍大一些。
顷刻之间,张子颂的肩头发梢,便已铺上了薄薄的一层银白。
但张子颂却如坐独钓寒江雪的老翁,纹丝不动。直到院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这才仓促收起三公主的来信,应了一声
“请进!”
想来,该是自己等的人到了。
只是来人却让张子颂有些意外,按理神宗派人,多半应该是个太监之类。但是,门外却是站着一个官员。体态修长、面色红润,只是眼中隐隐有些邪魅。而‘朱’色的官服又表明,至少是个五品官员。
“敢问大人,可是走错了门?”张子颂起身。
“没错,就是这里。”来人拍了拍肩头的雪花,揖手问道,“你就是张子颂吧?我乃吕惠卿,现任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判司农寺。”
“原来是‘农正’大人,久仰久仰。”张子颂没有想到,来人竟会是这个一直坑害自己的幕后黑手。不过,心底虽然不爽,面上却是一脸谦和,揖手笑道“恕晚生愚钝,还以为大人一直在条例司任‘检详文字’呢。却没想到,同为‘检详文字’,子由他罢了官,您却差遣了四品大员之事,佩服,佩服!”
张子颂这番言语,大有嘲笑之意。
汴京谁不知道,苏辙是仗义执言,才被王安石罢了官。
吕惠卿却是靠巴结王安石,才得以升迁。
张子颂以为吕惠卿会发飙,岂知他却一脸平静,“有赖王相赏识,吉甫敢不为新法效命。子由他自有际遇,你也不用鸣不平。”
“晚生自顾不暇,岂敢为他人鸣冤。”张子颂见对方不卑不亢,心底骂了一声死奸臣后,便是倒了一杯大龙团,揖手请道
“吕大人,请用茶。”
“好茶。”吕惠卿抿了一口,随后问道“雪中饮茶,你也不怕冷得慌?”
“原以为会来个公公,雪中寒冷才契合他的阴气嘛。”张子颂便一脸调笑,“不曾想却来了要员。只不知,吕大人可喜欢这阴冷?”
“哈哈……,‘西凉狂生’果然够狂!只是,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吕惠卿被张子颂将其与太监相比,终于有些上气,“张子颂,你以为凭‘国富论’这点小道,圣上就会差人来找你?幼稚!”
“圣意不敢妄测。但王安石大人,却派你来了!”
“哼!大人这是惜才!”吕惠卿被人戳破来意,不但上气,还有些尴尬,“既然你已猜到我的来意,就把《国富论》交出来吧。”
“交不了。”张子颂却摇头。
“张子颂,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吕惠卿蹭的一声站起,呵斥道
“你可知道自己都写了些什么?王大人他不否认你对社会分工、货币本质、资本财富等有独到见解。但是你可知道,货出取息、帝国崩溃、重商主义,这些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大宋的承受能力。本官劝你,快把剩下的内容都交出来,否则王相问责,判你个妖言惑众之罪,杀头都够!”
“唔……,晚生好怕。”张子颂却一脸笑意,谦和回道
“王驸马在隔壁,你去操家吧。”
“嗯?”吕惠卿顿时愣住了,自己连哄带吓,对方却扯到了驸马家。这是何意?吕惠卿便怒斥道“胡言乱语,关王驸马什么事!”
“国富论的手稿就在他家,只此一份,你说关不关他事?”
“荒唐!你竟敢拉驸马下水!”
张子颂便站了起来,谦和揖手,“大人误会了,是王驸马主动要的。”
“好吧,那你去要回来。”王安石再牛,也不可能只因为一本书就去动驸马爷。吕惠卿无奈之下,只能软语说道“王相近日得闲,觉得你这‘国富论’也不乏可取之处,便想趁着假期,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