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我几乎没有可以离开龙家的时候，为人处世，也都要按照爷爷教的去做。因为我不是龙家的亲孙子，所以我只能事事谨小慎微，不像阿励，可以任性。”

这是龙煜年第一次跟自己袒露心声。

乔安言擦了擦嘴巴，歪着头道“可是你知道吗，就算是你现在这样的生活，也还是许多人渴望而不可及的呢。”

尊贵的身份，优渥的生活条件，极高的社会地位……多少年轻人只怕是奋斗几辈子都奋斗不来。

就像是，自己这样的人一样。

乔安言的话也让龙煜年点了点头“是，你说得不错。但是你知道吗？人其实有时候需要的并不是这些。比起在龙家拥有的一切，我倒是更希望能够几个可以倾诉心里话的亲人，跟他们每年出去旅游几趟，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我听明白了，你是觉得孤单吧。”乔安言突然打断了龙煜年的话。

夜幕下，乔安言的双眼亮晶晶的，看得人挪不开目光。

孤单，若是这样说起来，倒是一点也没错……

龙煜年一口将玻璃杯里的冰啤酒都喝了下去，感觉十分畅快“对，你说的没错，就是孤单。不过你从小生活在乔家那样的大家庭里，还是饱受父母疼爱的乔家大小姐，你应该不会理解我的感觉吧。”

乔家？

乔安言双手摩挲着玻璃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接龙煜年的话。

她从来都没有去过什么乔家，更不知道她名义上的那些亲人是什么样的，更别提什么亲情了。唯一陪伴自己长大的母亲，如今还事事牵挂着另一个人。

就好像，自己从来都是那么多余一样。

乔安言发呆了一会儿之后，才抬起头，却发现龙煜年正紧紧盯着自己。

他的目光难得有些犀利，盯着自己的眼神十分清明，一点儿也没有喝多了神志不清的模样。不知为何，他的这种眼神让乔安言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乔安言借喝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说实话，乔特助，你有时候总让我感觉十分新奇。”龙煜年缓缓转着啤酒杯，淡淡道“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尊贵不可侵犯的名门小姐，但是有的时候，你却让我觉得，你其实也平凡得可以扔进人群就找不见——比如这样的大排档里。”

乔安言此时才警惕起来。

是的，乔家的大小姐，按理说不应该会来这种场合吃饭，更不可能用着外头不知道被别人用过几次的玻璃杯喝廉价啤酒，也不可能会吃什么重金属严重超标的小龙虾。

无论怎么看，自己的行为都已经超出了一个名媛应有的范围。

乔安言放下了筷子，冷眼看着龙煜年“龙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猜想，或许我跟乔特助是同样的一种人吧？”龙煜年原本严肃的脸突然一下子放松下来，主动给乔安言倒了啤酒“我很高兴，今天能够跟乔特助这样喝酒畅谈。你放心，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会告诉别人。”

言下之意，龙煜年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

他知道了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手里是否有确凿的证据?

到了这一刻，乔安言的胃口已经几乎没有了，只能低头看着盘子里的菜肴，心里百转千回。

“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担忧，跟多年前刚刚得知自己是养子身份的我一样。”龙煜年突然伸手过来，在乔安言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我会对我刚才的话负责，那不是醉话。好了，别让这些扫兴的事情来打扰我们的兴致，干杯！”

乔安言端着杯子，深深端详了龙煜年良久。

看着他那真诚的眼神，温和的面容，自己似乎没有理由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