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道:“你把她救回来,她就会好起来。”
她希望让他感受到自己的体贴。只不过那铁板一块的男人,眉间蹙成一团,说道:“她已经过了保安军榷场,进入夏境,她给四弟留下讯息,她不要我们救她。”
她不知道还能使什么手段了,她的手段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奏效过。
直到战事打响之前,她都想不明白这里头的门道,她只知道她不由自主地跟着韩玉祁,从秦州来到泾原路,她看着他为救回妹妹而奋勇直前,为救不回妹妹而暗自神伤,为守卫国家而枕戈待旦。
见惯了争歌逐色,纸醉金迷的男人,琅琅愈发对他着迷。即便他不苟言笑,不善嬉闹,成日埋头在案牍里,沙盘前,除了公务还是公务,身边围绕着的永远都是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不是她琅琅唾手可得的啊,即便西夏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都大王野利荣万,不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说来,韩玉祁率领两万宋军,成功重创野利荣万嘉宁军五万精兵,有她三分功劳。
若不是她的娘子军里应外合,若不是她裹着丝滑的薄衾在榻上与野利荣万巧妙地纠缠,他想轻易直捣黄龙?
他握着长枪,喊着琅琅姑娘,闯入大帐,他为了在野利荣万身下救下她而奋力厮杀,这个男人,握着笔与握着枪时,是完全不同的样子,不过都那么富有魅力。
相比前一刻还在搜肝挖肺说甜言蜜语,后一刻就节节溃败落荒而逃的天都大王,韩玉祁是何等神勇无畏。
琅琅辗转难眠,次日,她裹着晨曦的薄雾重新上路。她用轻易俘虏天都大王的,娇怯怯勾魂摄魄,欲语还休的眼神望着绿娘,千娇百媚地说道:“没有男人能抵抗地了我这个眼神。”
绿娘性灵通透地发出了一声嗤之以鼻。
确实,这个斩男无数的眼神对他无效,彼时,他甚至疑惑问了一句:“你怎么还不穿衣服?”他仿佛有一块钢铁一般的神盾护体,足以百毒不侵。
“加钱,加钱,加钱!”她愤懑地朝他喊着。出问题的,或许还有这句话。
他会不会有短袖之癖?琅琅被这个念头惊得双目圆睁,她下定决心,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他灌地迷迷瞪瞪,拖到床上,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结果他抱着自己哭了,口里喊着忆之。
她才知道,他没有短袖之癖,原来他心里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她也明白了他与麦提亚为何相互无意,书信却从未断过,因为他们的心中都装着一个人,即便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失去的时候,也会伤心。
渭州城外大败,他被贬谪到秦州,又听闻他那位义妹又要被嫁到辽国去,怎么这么多人在抢着要她?琅琅腹诽道,想当年,老娘也是纵横情场,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自打遇上了你这块臭石头,就不值钱了?
她一路骂,一路又朝着秦州的方向走。
她十分后悔,那天晚上,即便被当成另一个人,也没关系啊。睡了再说呗,他是好男人,我若垂下两滴泪要他负责,他一定会负责的。
她又转念,桀骜地想到,老娘一身本领,要银子有银子,要相貌有相貌,凭什么我要屈就?
凭什么!
她又颓丧地想到,就凭我眼里只有你,而你眼里没有我……
从来都是女人讨厌她,她不必去讨厌过任何一个人,她以为自己豁达,又觉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有那个恨的功夫,不如好好倒腾倒腾自己,学学如何让男人欲罢不能。
可是眼下,她心头恨着那个女人,脚步追着那个男人,根本不能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还真是未经人苦,莫劝人善。
琅琅警觉了过来,母亲对她的孜孜不倦的教诲鱼贯入脑海,她犯了大忌,她竟然动心了,却还任由自己沉沦!
她勒住了缰绳,止步在石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