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苍老了许多。”
天上开始飘起鹅毛细雪,纷纷扬扬落在晏纾杂乱的眉毛上,他萧瑟地笑着,喊道“是啊,书房再没人乱翻了,院里再没人乱跑了,案边再没人研墨了。茶案落满尘土,若不是寒冬,恐怕茶磨都要生青苔了。我才知道,我有多舍不得。”
忆之红着眼,还想说话,元皞笑道“晏大官人,咱们做笔交易吧。”
晏纾望向元皞。
元皞跳下马,走到忆之的身边,高声道“用您的女儿,来换三舍之地。您若想我将她还给您,退兵三舍。您若亲手射杀了她,我退兵三舍。并保证,在白雪化尽之前,不再攻打大宋!”说罢,又往旁边退了两步。
冰川之上,万里岑寂,唯有元皞的声音在长空回荡。
晏纾缄默了半日,派人取弓箭来,众将帅,副将帅出言阻止,晏纾不予理会,只是命人立即取弓箭来。弓弩手听命,奉上弓箭,晏纾弯弓拉弦瞄准忆之,喊道“孩子,你该明白爹的苦心,别怕。”
雪儿越下越大,落在忆之的身上,隐隐感觉到疼痛。她先时不解,她望着晏纾的眼睛,慢慢才解了过来,她红着眼,颤着音儿,强笑道“女儿明白,女儿……女儿……不怕。”
晏纾又喊道“来世,找个好人家投胎,父慈母爱,平平安安过一生。”
忆之点了点头,强笑着说道“汴京城繁花锦簇,清明院清静幽雅,忆之快乐过,此生无怨无悔,只望来世,还做父亲的女儿,还做大宋的女儿。”说罢,闭上了双眼。
晏纾红着眼,哽咽道“好孩子。”说罢,咻然射出手中的长箭。
长箭朝着忆之直射过去,紧接着,另一支长箭从侧后方紧咬而来,从前一支箭的羽端擦过,长箭走偏,攒入忆之肩膀,她往后一倒,正倒在元皞的怀里。
设在后方的暗弩手见状,收了攻势。
元皞愤愤对忆之道“蠢货!”抬头一看,隔着点点雪花,又见宋军侧后方密密麻麻,有豆点一般大小的人马赶来,逐渐一点点变大,他终于看清射箭搭救之人是谁——原是韩玉祁,他身穿常服,手握长弓,策马飞奔而来。
他将忆之打横抱起,交托到后方士卒,翻身上马,喝道“宋方有援兵,全军戒备!”弓弩手听令唰唰持弩持弓以待。
晏纾也下令戒备,宋方弓弩手持弩持弓以待。
韩玉祁骑着战马,飞驰至宋军前沿勒住缰绳,高声怒喝道“宋国的男儿听着,晏姑娘是大宋的女儿,是咱们的姐姐,妹妹,她大义凛然,愿意舍弃性命,来换取土地与片刻的安宁。我们愿意吗,我们能用她的命,苟且偷生吗!”
宋军静默了半日,蓦然发出了一阵怒吼道“不能!”又用长戈顿地,其声整齐豪迈,足以震碎冰川,使元皞想到了三川口的那个夜晚。
大雪越来越猛烈,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晏纾断喝道“安静!”宋军听令,霎时鸦雀无声。
韩玉祁悻悻望着晏纾,不解其意。
晏纾道“元皞,我已做到我该做的,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
苏努尔骑着马,走到元皞身边,附耳道“兀卒,这一战确实不能打,赶紧撤退为上!”
元皞深以为然,高声道“晏大官人,我佩服你的大义凛然,按照约定,我军撤退九十里,化雪之前,再不攻打大宋。”
西夏大军全体戒备,呈撤军之势。
韩玉祁喝道“李平,把忆之留下!”
元皞笑道“她就此死去,众人都看见,荣耀,干净都有了。又非要她的尸首做什么?”
韩玉祁道“她是宋人,即便死也该死在宋国的领土上!”
元皞只是不管,随大军撤退,韩玉祁策马要追。
晏纾断喝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