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藩书燃烬,心思不一。
随后元皞下令西夏境内禁军戒备。
捱到次日,二人皆清晨起了个大早,元皞去往议政堂,忆之心神不宁,执笔练了满屋子的字。
又至晌午,麦提亚神色匆匆,往寝殿里来,低声对忆之道:“韩先生方至泾源路,还未上任,收到了书信立马通知石先生……”
忆之薄责道:“有话快说啊,都什么关头了,还吞吞吐吐的?”
麦提亚只得说道:“范大官人并不听劝谏,将嵬名山予五花大绑,遣送回夏。”
忆之不觉失神:“范大官人不知,嵬名山予带了西夏近半兵力投靠大宋吗?”
麦提亚道:“石先生数次直谏,范大官人反叱责,他黄口小儿,不知战乱之苦,西夏贫瘠,能有如今的富贵尽数仰仗大宋之恩,岂会生出歹毒之心。党项羌族皆戎马事畜之辈,不懂道理,没有礼教约束,族内常有纷争祸乱,焉知此事不是因他们内部之祸所起。倘若收留了此人,便是自毁盟约,失信于人。”
她顿了一顿,说道:“又说,投奔宋国而来的西夏军,听闻了此消息,尽数半途折回。到了延州的军司也被边防阻拦劝回。我方才收信鸽时,正见一个宋人,押解着嵬名山予与他的家眷,往议政大殿去。”
忆之猛然站起,往寝殿外去,她四下看了一阵,直瞪瞪穿越林立的书柜,活动墙上的机括,墙面往里坳陷,露出一条暗道,又提着裙裾拾级而上。
她一路急步,只觉血气翻涌,用力推门,一道光漏入门缝,她铆足劲儿推开,眼前一亮,天下大白。
她居高而望,宫墙楼宇尽收眼底,倏忽,一支厉箭穿云破霄而来,划破她的脸颊,直直攒入她身后的石墙,她往后跌脚,一时泪流满面。
又有数枚箭镞裹着疾风呼啸而来,麦提亚带着忆之前仰后合,躲入暗道。
她叱责道:“姑娘,越是如此,你越该沉住气才是!”
忆之急喘,说道:“是啊……”说罢,扶着墙缓缓往下走,她浑浑噩噩,穿越两壁书柜,回至寝室,在圆床的台叽上坐下。
麦提亚捧了药匣子替忆之上药,说道:“偏巧伤在了脸上,又得费心在他面前掩饰。”
忆之抱着双膝,出神道:“范叔父与父亲是同窗,一举登科的贤才,振恤饥疫,平定水患,也是功绩显赫的人物,这关节,他怎么就糊涂了?”
她又怔怔道:“清凉万杉下,苍翠五峰前……我最喜欢范叔父的这两句词,可风花雪月在铁蹄面前,一文不值。”不觉又垂下两滴泪来。
倏忽,又听一阵嘈杂,野利玉蓉气势汹汹,带着两列禁军闯入秘阁。
忆之站起身,还未来得及行礼,已经捱了一记耳光,顿觉脸上热辣辣地刺痛。
野利玉蓉豁然拔刀,架在她的脖颈上,怒目圆睁,叱责道:“说,你为何要上望台!”
忆之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闷地慌,想要看看风景。”
野利玉蓉冷笑道:“我看未必,想是姑娘效仿妲己西施,人在曹营,心在汉吧!”
忆之道:“皇后过奖了,忆之容貌粗陋,可是不敢当。”
野利玉蓉还欲再说,吴皞从她身后飞奔而来,作揖道:“皇后娘娘息怒,万不可如此鲁莽。”野利玉蓉怒喝道:“连你也要帮她!”
吴皞低声道:“皇后娘娘,臣下这是在为皇后娘娘着想。”
二人僵持了半日,野利玉蓉收刀,又满眼怨毒射了忆之一眼,吴皞作揖道:“晏姑娘,兀卒有请。”
忆之不觉发怔,问道:“去哪儿?”
吴皞道:“教坊司,兀卒在教坊司大摆宴席,款待宋国来使,请姑娘一道前去。”
忆之蓦然明白了野利玉蓉为何满脸愠色,她不知此去会见到何人,一时踟蹰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