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雷带来的只是希铁时,荷官就对他几乎丧失了兴趣。
每个炼金术士都喜欢探究未知,荷官同样如此,稍有不同的是,他更喜欢探究的不是里表世界的物质,而是人。不着痕迹地得到其他炼金术士珍藏的秘密,对荷官来说是一件很有快感的事。
这次集会中,荷官尤其对这位“猎鹰”最感兴趣,猎鹰是四名新与会者中最冷静的一个,而且也是在遵循留声机的步骤时,唯一一个没有使用蛾粪土炼成阵的那个人。
出于某种敝帚自珍的心理,其他三个新人都不愿意把自己的炼成阵展露在别人面前,但这是没必要的担心。炼成阵的描绘必须是极致精密的,相似的物质符号和信标,稍有偏差,就可能指向不同的物质和地点。除了极其罕见的超忆者,几乎没人能在短短几秒钟内完全记下一幅炼成阵,而且,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废弃街区,隔着十三米距离,这里的人也只能辨认出羊皮纸上最显眼的公证者符号而已。
避免使用陌生的公证者符号,是极其有必要的谨慎,荷官知道,有些存身于里世界的邪物拥有十分诡异的手段,它们会通过耳语和精神污染传递出富有欺骗性的信息,将自己的灵魂投影伪装成神明的符号象征,如果炼金术士向这枚符号请求公证的话,他们沟通的将是那只邪物,并将那只邪物误当成真神。
这位猎鹰先生的谨慎值得荷官欣赏,他带来的东西却让人失望。希铁?就算是拥有精炼符文的希铁,每磅也不过价值几十上百镑。这对穷人来说是一大笔钱,在这场集会里则没什么分量。
荷官耸肩笑了笑,说“真是让人惊喜!这位猎鹰先生带来了希铁。不过我个人认为,与其冒着风险来参加这场集会,不如把那些玩意卖给黑市商人更安全方便。”
荷官话刚说完,亚摩斯就偷偷打量着篝火旁的“猎鹰”。
荷官是个擅长话术用话术调动他人的情绪,套取信息的人,亚摩斯在这上面吃过几次亏。比如现在,荷官调侃的语气在旁人看来有点儿小幽默,但对那个自称猎鹰新与会者来说,这无疑有点儿嘲讽。
如果猎鹰的筹码的确只是几块希铁,荷官的话就恰好触到了他的自尊心,他多少会表现出一丁点儿愤怒或者尴尬,摸一摸鼻子或者后脑勺,或者用一个挤不出眼角纹的假笑,发出虚伪的笑声来缓和情绪。
反之,他如果表现出不屑的话,那很显然,他说谎了,他的筹码可不止是几块希铁。
亚摩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猎鹰”,看着别人踩进在自己曾摔倒的坑里,实在是件很能满足恶趣味的事。
不过很快他就失望了,“猎鹰”对荷官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好了,下一位,我们的糕点先生,说说你的事儿吧。”
因为没从雷那儿得到反馈,荷官便转移了目标。
听到荷官的话,雷身边的“糕点”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我在老房子里发现的古物。”糕点不经意地看了雷一眼,同为新加入的与会者,他的表现就比猎鹰好多了,“这是一只金属小鸟。”他说,“我没找到它的零件接合处在哪,也没找到发条,但每过一小时二十三分钟,它就会准点报时。”
“没错,这是个很别致的闹钟,刚才我们已经听过它的声音了。”荷官说,“我猜,有了它你就不用担心上班迟到了,不过半夜被它吵醒是件很容易让人发狂的事儿。”
“这可不是闹钟!”糕点加重语气,纠正道“这是一件真正的超凡物品!如果有人想交换它的话,我可以接受钱,或者是神秘学知识。如果是炼成阵的话,得视交换物的价值来定。”
这才是新与会者该有的样子嘛,亚摩斯想。
“谁说不是呢,我想会有人喜欢它的。好吧,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