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宁一番话说得极不客气，没有给黎承令这个做父亲的留半分脸面。

黎承令本以为，黎宁收到文件后立刻来见他，虽不盼着她会来道谢，但想着二人的关系也会有所缓和。

可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特别还是当着沈慕止的面，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黎承令的阴沉着脸色，搁在以前这会儿已经恼羞成怒拍案而起了。

但是当下，沉着脸安叹了一口气，憋了好一会儿却压下了火气。

“你这样说也没错。”

黎宁不自觉的眉心微微一挑，黎承令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宁宁……”

黎承令看着黎宁，心里憋着一肚子的话，但是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出去等你。”沈慕止轻握了一下黎宁的手，看了一眼黎承令后起身出了办公室。

沈慕止陪着黎宁一起来，原本也只是担心黎宁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也有些担心黎承令打着算计黎宁的什么主意。

这会儿看来，这两种担心都没什么必要，又见黎承令欲言又止，因而主动避让，给她父女单独说话的机会。

虽然沈慕止极不待见黎承令曾经的所作所为，但毕竟血缘至亲，若双方关系能够有所缓和，总比让黎宁一直梗着这个心结要好。

办公室的门再次闭合，只余下黎宁父女二人相对而坐，却是半晌相顾无言。

晌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室内，光线之中隐隐有灰尘随着气流缓慢浮动，恍惚间，仿佛时间都被静止了一般。

“如果你想要用那些东西，来从我这里换取什么利益，现在就就是你唯一的机会。”

黎宁不想欠黎承令的人情，虽然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别人欠他的，而不是他欠别人的。

“你这话说得，难道我们是在做生意吗！”黎承令沉叹了一口气，“你也说了，那原本就应该是你的东西，至于之前的事情……”

黎承令压着嘴角暗中咬了咬牙，嘴边的话滚了一圈又一圈，足足沉默了三两秒钟后，方才开了口。

“之前的那些事，是我被人蒙蔽，是我对不起你。”

过了二十多年，黎承令第一次郑重的在黎宁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虽然他自己早就意识到了这一切，但男人的自尊和父亲的威严，使得他难以说出口。

如今，狠狠的逼了自己的一把，将压在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他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瞬间变得轻松了。

而既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也就没那么难了。

“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太晚了，我也知道你一直记恨我，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尽量弥补一些。”

“呵。你也知道太晚了么。”

“宁宁，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是你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才是真正的血缘至亲，才是最亲的亲人。”

黎承令用了二十多年，最近才看透了这一点，他也希望黎宁能够意识到这件事。

但这些话若是在二十年前说给黎宁听，她或许年幼心智不成熟，真的信了这番话。

可现如今……

黎宁嘲讽的扬了扬唇角，“如果我是你，这些话我万万说不出口的。”黎宁站起身来，“既然你自己也说了没什么条件，那我走了。”

“宁宁！”

黎承令忽而站起身追了一步上前。

“还有事？”黎宁顿了脚步，半侧身拿眼锋扫他。

“算了。既然你不相信我，现在我说什么也没用。但日子还长，我想你总会看明白的。”

“黎家的事，我一直看的很明白。浑浑噩噩二十年，一直看不明白的人是你自己。”

话必，黎宁兀自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