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滴泪水掉在石凳上,水兰卿伸手轻轻的擦了擦,捏起石桌上的一朵芙蓉花,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小时候总喜欢在树下练功,伴着落下的花朵,总觉得自己变成了仙女。
“胡说,芙蓉树又被称作合欢树,寓意着家人团结,邻里友好,更是被称为爱情树,象征夫妻和睦的。”陈鹏威自然看见了水兰卿的动作,只是他宁愿她哭出来,也不希望她压抑着自己。他想让她像原来那样轻松的活着,就总要把这个脓包挑破,那一瞬间,甚至之后一段时间,都是痛的,只是痛过了,也就好了。若是一直留着这个脓包,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好。
“合欢树,”水兰卿一字一字的重复着,“哪有什么美好的爱情,师父这辈子,就喜欢过一个男的,可那人却在他们热恋的时候娶了别的女人。哪来的幸福可言啊。”
陈鹏威听着,心里一紧,想起那时候,水心师父重病住院,跟自己说的话,想起那年,自己去给她扫墓,碰见的人,心里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只是看着站在旁边,自己从小看大的女孩儿,深深地吸了口气,无论如何,那都是他们上一辈的事情,而他的幸福,他陈鹏威总能把握的住。
“要去正屋看看吗?”
水兰卿把手里的芙蓉花放到石桌上,望着正屋那关上的门,有些望而却步。近乡情怯啊,摇了摇头,“先去厨房看看吧。”
厨房在后座房,一进门左手边一个小屋子。推开门,鼻子不禁一酸,厨房里除了没有食材,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老式的冰箱,绿色的,上下两层,上边是冷冻,下边是冷藏,空间很小,但是那时候,她和师父也极少能把冰箱装满。如今断了电,里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异味。
l型的大理石灶台上布满了划痕,已经被磨得没有丝毫的亮光,擦拭的没有一丝油烟,菜板和菜刀规规矩矩的放在旁边的架子上,在旁边,放着一个装碗碟的筐,里边简单的几个盘子和碗。那时候她和师父很少下馆子,在家也只是简单的一荤一素,偶尔会做个汤。
师父做饭,味道一般,也并不热衷于研究,那时候自己还曾暗地里埋怨过。现在想来,在任何年代,一个单身女子,带着个捡来的女孩子,能好好的活着,已是不易。除了教自己跳舞,研究古舞,剩下的时间似乎都用来挣钱了,哪里还顾得上精致的生活。
斑驳的木头柜子,露出原木的颜色。打开,里边几乎都是空的,只有个锅放在下边。水兰卿还能清晰的记起米面放在何处,干货放在何处。
看着保持的如此完好的厨房,水兰卿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场景,明明是有人有心保存的,这么会是袁飞?
转头,看着站在门边的陈鹏威,眼眶红红的笑着指着灶台说道,“我记得,有一次,我做饭的时候,突然从那个窗边跑进来一只大老鼠,吓得我把手里的锅扔了过去。”
陈鹏威听她说的一愣,记起曾经确实有过这样一次,只是是她记得偏差了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记得那天放暑假,他上午和文昊他们出去踢球,中午饿着肚子来找她出去吃饭,结果她那天早早吃过了午饭,不愿跟他再出去。他也不想在出去,于是闹着让她给他下碗面条吃。
他去屋里上了厕所的功夫,还没等出来,便听见厨房“咣当”一声巨响,吓得他水都没冲跑了出来,就见水兰卿面色煞白的从厨房里跑出来。
“鹏威,鹏威,”声音里带着哭腔,见到他,从没见过的,二话不说跳到了他身上,“老鼠,厨房里有老鼠。”
两手搂着他脖子,脑袋也埋在他肩上,嘴里说着厨房,却坚决不肯再回头。陈鹏威原被她吓了一跳,听说是老鼠,倒是有些好笑。他知道她不喜欢老鼠,却不知道竟能怕成这样。
“在厨房里啊?”
“它从窗户跑进来,跑到灶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