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办法向京师再求别的援兵。
如今这般形状,若是川军再不来,那恐怕南京军得打到最后一个人了。
穆成业朝着炮楼飞快地奔跑过去,只听一声巨响,险些把穆成业的耳朵给震聋了。
他头晕目眩之中一把扶住了墙垛,眼冒金星地想——终于把炮打出去了。
可他还来不及高兴。
重炮发射本来有麻烦又慢,如今还要加上锉炮弹这一步骤,打一炮还不是道要花多少时候。谁知道今日南京城上还能撂出多少枚红夷和多少枚佛郎机啊?
穆成业头晕目眩地把自己撑了起来,觉得自己耳朵边上嗡嗡直响,只好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怎么是湿的?
穆成业还以为是脸上的血污,又使劲抹了几下,却忽然觉得到处都是湿的了。
这会儿他终于清醒了。
下雪了。
穆成业对着城垛就是一拳,高兴得皮开肉绽“好啊!下雪了!天不亡我穆成业!”拳头上血肉模糊,穆成业却仿佛一点儿都没感觉到疼似的。
下雪好啊,如今火铳上坠的都是火绳,大炮也需要引线去点。别说是南京城上的炮,就连底下的炮也是全都哑了火,再也放不出声儿来了。
果然,没多少一会儿,底下的炮火声就偃旗息鼓了。
南京城的雪还北京的还是有些分别,北京的雪总是鹅毛似的压下来,南京却不这般。
南京像是往下扔雪粒子,所谓“撒盐空中差可拟”。
就是这样的雪粒子,把城下乱军的火器全都给浇灭了,真全都成了打人的铜管和钢管。
穆成业扶着城垛,身心俱疲地笑了起来。他看着城下的人往回撤,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南京的城门之外,只剩下了好些具尸体。
我还活着,穆成业这样想,老子又他妈活了一天,痛快。狗日的龚老八,没想到老天爷也不想让你进南京城罢。他在城上笑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城下的龚老八。
这起码,能过个两日太平日子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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