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靖宁觉得余知葳那般坐法大约是挺舒服的,于是也学着她,将中袴卷在了膝盖上,把两只脚泡进水里“云翠她……如今还在倚翠楼中……”
“我之前不是没想过把她接出来。”余知葳把新剥好的莲子塞进余靖宁的手心儿,笑道,“她若是寻常的青楼女子,我当然可以给她赎身,也就是银子的事儿。可偏偏是教坊司里的人,都是罪臣家眷,非脱罪不得出,又该去何处给她翻陈年旧案呢?何况,她要告诉过我,她不愿意出来。”
这回余靖宁倒是没有再问,但余知葳只瞧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想问甚么。
余知葳笑道“她当时与我说的是,她都那么大岁数了,脱了这贱籍,也全然不知道该做甚么营生去,待在倚翠楼中好歹也算是个管事的妈妈。但我觉得,远不止那么简单。”余知葳冲着余靖宁扬起了手腕,“我刚来世子府的时候,手上戴的那赤金红宝的镯子,你见过没有。”
余靖宁点头。
“那镯子,是她给自己备着的嫁妆。”余知葳好似喝多了酒,说话也带上了几分醉意,“想想就知道是个痴心错付的故事。留在倚翠楼里头,虽说故人不复,但好歹是在故地,总归能给自己留下点儿甚么念想。”
这一晚上,大概是因着说了不大高兴的内容,大都是余知葳在说话,余靖宁极少插嘴,说到最后,余知葳反而自己摇头笑了起来“今夜这般好的景致,怎么说着说着,又说道伤心事儿上去了,还是伤旁人的心。不说了,喝酒喝酒。”
言罢果真仰头灌酒。
余靖宁等她喝完了,便也接过那酒壶来,往自己嘴里倒,就剩两滴,没了。
他咂了咂嘴,把那两滴酒咂进了嘴里“皇上他……是个仁义孩子,若是用心,大概也能算是良人。”
余知葳一愣,旋即又笑了“是啊,绥安郡主配给他皇爷,京里头还能找出比我更尊贵些的闺秀来吗?怎么看怎么是门当户对,可不算是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