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闹内乱,动刀兵,岂不是让那些觊觎大衡的人有了可乘之机?更何况,造反本就会促成战乱,到时候好容易安定下来的大衡子民就又一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到时各处民不聊生,朝堂动荡,根本就不是治世,这是祸国殃民,要开乱世之先河。
更何况,就算余家坐了龙庭,这天下也根本大同不了。
余知葳上辈子学的那点东西,全都用在考虑这些事情上了。
余家造反,那就是换了个皇帝而已,本质上还是皇帝独揽大权的封建王朝,根本改变不了甚么。大衡虽说如今取消轮班匠制,先前海禁也一直开着,手工工场遍布,贸易发达。但这只是个资本主义萌芽的阶段,生产力根本达不到能改变社会性质的地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若不是民间已经欣欣向荣,那哪怕是自上而下改良也不行。
太难了,多少有识之士劳心劳力了一辈子也追不出一个太平盛世。
安邦定国绝对不是动动嘴皮子或者能耍两杆枪的事儿。他们如今的力量所能达到的,也只能是极力去阻止大衡那群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做决策的人,别再倒行逆施了。
余知葳长长叹了一口气,我辈之路,道阻且长啊。
她拨拉了两下头发,整理了一下心绪,道:“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去见了高三奶奶一面,当时高三哥也在家。得了个消息,你这段时间一直忙碌,估计也不知道。”
余靖宁抬起头来看她。
“仪鸾司裁撤了。”余知葳拿着小银拔子,拨了拨忽明忽暗的灯火,“说是开销太大,因着辽东战事,要攒军费,说这仪鸾司太铺张了,就裁撤了。”
说到底,余靖宁还是仪鸾司出身的,听闻仪鸾司裁撤了,不免眉头一抽:“那原先仪鸾司那些人呢?”
“有的说是并入了南北镇抚司,有的……大概就只能自谋生路了。”余知葳按了按自己的头,苦笑了两声,“不知道今后,大衡还有没有大年初一长安街看皇爷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