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都忘记自己先前想过甚么,爪牙倒转,自己要跟自己同归于尽。
这时候,忽然好像有个声音,在她耳边道了一句“别怕,我在。”
她化成灰都记得那个声音,哪怕这话他只给自己说过一次。余靖宁这个人极其克制,也通常不给人好脸色,那一句话算是难得的温情。
那声音黄钟大吕似的,震得人耳畔嗡嗡。面前的幻境一寸一寸断裂开来,顷刻间就化成了齑粉,眼前的种种重新清晰起来。
余知葳疼地又是一声闷哼——车四儿将那箭头取出来了。
还好,余知葳无比艰难地吸了几口气,还知道疼,我还活着。
车四儿出手不可谓不快,但毕竟又是割伤口又是挖箭头的,由不得他一蹴而就,放在余知葳更是难捱。等到车四儿将那血肉模糊的箭头从余知葳后背挖了出去的时候,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过去半辈子了。
军中汉子没人身上带着针的,没法子缝合余知葳的伤口,只能做一番简单的清洗和上药止血。余知葳不知是出汗出血出得,还是疼得,总归早就虚脱了,连叫唤都叫不出来一声儿,任由几个人将她身上早就没甚么用的甲胄剥了下来。
到底没人敢动余知葳的衣服,车四儿只能就着她身前的衣物,将伤口包了一圈儿,勉勉强强止着血。
他甚至有些惊诧,这样程度的伤,挖箭头的时候又根本没用上麻沸散,就算是个汉子,也未必撑得下来罢?
余知葳把自己的护臂啃出了一圈儿整齐的牙印儿,如今终于微微松了牙关。其实要不是她背上的伤疼得太厉害,她应当是能感觉到,她的下巴险些被自己给弄脱臼了。
忽的,周围的声音嘈杂起来,余知葳甚至能感觉到忙着给她包扎的车四儿手上都顿了顿。
混沌之间,她勉强抬了抬眼睛,有一个少年人的身影由远及近,卸了头上兜鍪,抱在手上,向她飞奔而来。
那少年人俯下身子,睁大了眼睛,神色一片焦急,冲着她说了句甚么。
余知葳听根本分辨不出她说了点甚么,看口型,大概是在唤她。
唤她“小六”。
又白日做梦了,余知葳失去意识之前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