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回:泥沼(1 / 2)

烟花散尽似曾归 懿儿 3824 字 2020-04-04

义州和锦州之间,隔着一条大凌河,还不到七八月份大凌河涨水的时候,刚融化的雪水奔在河床里头,带着一点开春时特有的湍急。

若是站在城楼上,拿着千里镜,两座城池便是遥遥相望。

锦州城内那点粮食被一群精打细算的家伙硬撑着过了一个来月,可毕竟人人都是三顿减成两顿吃,饿死不至于,但大部分人也没甚么好气色。吃不饱人容易疲乏,晚上锦州城上的防守松懈非常,总算是暖和过来的一众卫所兵手痒脚痒,总想着趁着粮草没送过来之前开始春耕。

开春时人心浮动的话不是假的。

兀良哈人用的千里镜比不上大衡的,遥遥忘了半天只能看到火光。那举着千里镜的兀良哈小斥候扳着指头数了半天,脸上露出点喜色,高高兴兴往城楼下头跑。

主帐中是朵颜卫那位囚禁了自家老爹的庶长子,唤作巴雅尔。

小斥候冲到巴雅尔身前,单膝点地,喜道“大汗,那锦州城上的灯火又少了些。”

巴雅尔原本正伏案写着甚么,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少了?”

“是的,大汗。”小斥候言之凿凿,“已经看了好几天了,确实是每日都要少一些。”

巴雅尔搁了手中的笔,略一沉吟,出言道“点兵出发!”

小斥候有点儿错愕,抬起头来问了一句“不先与国师商议一番吗?”

“不必了。”巴雅尔从桌旁站起身来,迅速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装束,“你按我的话传令下去就是了。”

小斥候便不疑有他,赶忙答应了“是。”

这时候巴雅尔的眼角眉梢才露出一点无端的戾气来,心道,国师国师,甚么都要问国师,我又不是那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了,到底谁是大汗。

这国师当然就是跟在布日固德跟前的猴子军师,屠了觉华岛的那位必勒格。

这家伙一直跟布日固德的庶长子巴雅尔勾勾搭搭,最后终于借着屡次战败的机会,彻底推翻了布日固德,扶持巴雅尔上台。

巴雅尔前期的确是受了他很多扶持,可自从自己当了大汗,便再看不惯必勒格在自己身旁指手画脚了。

况且,他必勒格能和“那边”联系,自己就不能了吗?未必全要指望着必勒格。

帐外号角声动,自认为自己长大了的巴雅尔披上了甲,拿过马刀走出了营帐。

大凌河如今还处于枯水期,最深不过成年男子的胸口,兀良哈兵卒打算趁着夜色渡过大凌河,一鼓作气夺回锦州城。

初春夜里的寒风嗖嗖的,小刀子似的刮在人脸上,锦州城头上的衡军早早熄了灯火,打算歇息去了。

这时候,兀良哈一众兵马才刚刚上岸,冷风一吹,连人带战马一齐狠狠打了个冷战。

守卫松懈的锦州城上静悄悄的,兀良哈一众兵卒腿肚子打着摆子朝着锦州城奔袭而去。

忽然,领头一个先锋军喉咙里一声闷响,挣扎也没挣扎一下就从马上跌了下去。

后面的人一惊,赶忙策马向前接住自己的同伴,没想到人已经断了气了,而他的喉间一支的羽箭生生贯穿了他的脖颈,而那箭上雪白的尾羽昭告着兀良哈一众——这是衡军的箭!

远处的锦州城上,一分灯火未亮,城墙之后却密密麻麻站的全是兵卒,密集的盾牌连成了一条线,而最前方站着一个身姿挺立的少年将军,手上的弓还没收起来,弓上的弦子犹然颤抖不止!

余知葳当晚回去根本没有脱衣歇下,甚至连甲都未卸,靠在床头略略小憩了一会儿,果然,等到三更天的时候,那帮不要命的身上带着大凌河冰冷刺骨的水湿哒哒地就来了。

养足了精神的余知葳跳将起来,奔到城头上去了,如今在城楼上待了一刻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