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安仁的私宅是个极安静的地方,说难听些了就是偏僻。可他偏偏就喜欢这么个宅子。
当然,不排除离皇城根儿远些更方便藏污纳垢。
蔺太后这几日身子不爽快,颇有些风寒,是以晚间不大召裘安仁伺候,身边儿只留几个宫人。裘安仁便得了空儿回了趟私宅——说是要请冷长秋吃酒。
裘安仁卧房之后有一个暗室,平日里上了锁的,就是他进去了,也不知道是在鼓捣些甚么。
今日这暗室中就发出了些奇怪的响动。
甫进了暗室,只见冷长秋趴在地上,头发散乱,冠啊网啊全都胡乱落在地上。他被一只精致漂亮的皁皮靴踩住臀部,根本动弹不得。那鞋子的主人自然是裘安仁,只见他一手制住冷长秋的双臂,一手拎着他的头发,将人的上半身整个儿拽了起来,凑在他耳边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荐你到了娘娘身边,你今后就能一步登天了?”
寒冬腊月里的,冷长秋连罩衣也未穿,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中衣,被按在凉冰冰的地板上,也不知道是因着冷还是害怕,整个人抖个不住。
“还想抢我的地方?”裘安仁哐当一下将手里少年人的头磕在地板上,“咚”地一声,冷长秋的额角登时就出了血,流下来迷了眼睛。
那少年人闷哼一声,脸色都变了,却死死咬住嘴没有喊出来。
“还挺硬气?啊?小兔崽子?”裘安仁再次拽着头发,将人提到自己的耳边,“我让你到娘娘身边去,那是抬举你,你就是这么知恩图报的?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都是个伺候奴才的奴才,出了宫去,连那皇城根儿底下讨饭的花子都不如!”
裘安仁说这话的时候恍惚了一下,好似回忆起了甚么与如今的场面相似而又不堪回首的往事,口中的话顿了顿,眼神飘忽,唰地一下红了眼眶“人家都是人,咱们是畜生……”
可这样的恍惚不过持续了一瞬,可旋即就被近乎疯狂的恼怒湮灭了。他狠狠捏着冷长秋的下巴,将人脸转过来对着他——这怯懦单薄的少年竟然死死咬着牙,那眼神儿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好啊,能耐啊,嗯?”裘安仁气过了头,笑出声儿来,“孩子,你知不知道,他们那群自诩高贵的读书人,都说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怎么着也算你半个师父,今天就好好教教你这个道理!”
他随手松开了冷长秋的头发,任凭他的伤口再次重重落在了地上,腾出来的那只手往旁边随便一摸,就摸到一把匕首。他猛地一下发力,将匕首扎在了冷长秋交叠在背后、被他制住的双腕上“咱们呐,只有先做了畜生,今后才有机会做人!”
冷长秋登时惨叫起来,凄惨不似人声——那匕首扎穿了他的双腕,将两臂钉在了一起。
裘安仁又凑在他耳边道“你放心,我看得好好的,伤不了你的经络,这双手今后还能用。毕竟,今后还得留着你伺候人呢,要是彻底废了,不还得找人来伺候你。”
“你就受这么一会儿,不会太疼的,我同你起誓”裘安仁用一副哄孩子的口吻与他说话,可转瞬又成了个阴阳怪气的厉鬼,“与我哪里不一样,是不用做畜生,不用下地狱,轻轻松松地就能平步青云了吗?”
“我不想吗?我不想吗!你看看朝上那一个个的,说得好听,十年寒窗苦读一朝上金殿,你是没见过他们那些人在我跟前的嘴脸。凭甚么?凭甚么啊?凭甚么他们就能好端端地读书科举考功名啊?我就得靠着个小白脸儿的名头,赖在娘娘身边儿才能换得有那么些人来听我的?”裘安仁继续揪着冷长秋的头发,说一句话就往地上磕一下,冷长秋就挂得一脸都是彩,“是他们读的书没读过,还是他们玩的手段我不会玩啊?都不是,但就只有咱们才会落到这种地步。”
“你知道咱们为甚么常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