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人生来就是手握刀兵的,你是我余家女儿,就该和余家的儿郎一样。”余靖宁忽然冷笑两声,激将似的问道,“你不常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吗?总不会是怕见血罢?”
“怎会?”余知葳只反驳了一句,便再也说不出旁的话来。
她解释不出来,总不能跟余靖宁说实话,说自己动了点不该动的心思,所以想滚远点冷静冷静罢。
要是真说出来,那就连二人间那点子“正常的兄妹情分”也没法要了。
正当余知葳急得百口莫辩的时候,余靖宁忽然又冒出来了一句“你若是不在我身边,我怎么护得住你。”
眉目英挺的少年郎皱着眉头,像平日里寻常的一句训斥,可一不小心还是让心里某些不该有的心思露了端倪。
这话给了余知葳兜头一下,把人击得头晕目眩,她险些就顾不得甚么心思该有甚么心思不该有了。
余知葳很长时间以来,都清楚自己不该产生甚么依赖情绪,这种东西太容易成为软肋了,一不小心还会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但若是长时间将所有的东西都扛在自己肩上,难道就不会疲惫吗?越是将脊梁骨挺得笔直,就越想找个肩膀朝后靠一靠。
如今这“送肩膀”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强撑着躯壳的余知葳又怎么不会想就此就靠过去。
他这是逮着她心里的软肉往里戳啊。
余知葳知晓自己该发火,该呵斥他,该让他脑子清醒点别说这种让她要胡思乱想的话,可又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嗡嗡嗡,让她又舍不得这点难得的温情。
余知葳骂了自己一句你干脆把自己掰成两半儿算了。
余靖宁大概心里头也翻江倒海,顾不得余知葳在想甚么,自顾自继续说道“我也与你说过,裘安仁和阉党不过是暂时蛰伏,今后复起也不过是蔺太后一句话的事儿。那你便该知道,咱们算是和阉党彻底撕破了脸,待几日之后我启程去了辽东,京师中便只剩下你一个了。你到时势单力薄,让裘安仁抹了脖子我都救不及。”余靖宁咬了咬牙,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将两个人的心思都拉回了正轨,“你若是死了,谁替我唱狸猫换太子?”
这句话一出,余知葳反而有些想笑。
果然以前那算命的钱没白给,她不但生个个天生多情的面相,还容易自作多情。
余知葳稳了稳心神,将自己的碎发往耳后一撩,利索道“在下是要与世子爷上西郊大营点兵,还是收拾行装等到开拔那日直接跟着世子爷走便是?”
余靖宁知她这是应下了,面上神色也活泛了些,道“待会儿随我去西郊大营点兵,”
余知葳微微欠了欠身,答道“是。”
……
余靖宁跟自己熟识的几位互通了有无,在朝会上施压,这段时间阉党全都缩着脖子不敢言语,是以很顺利地就批了余靖宁的折子,让余家大姑娘随行北上辽东。
说是三天之内开拔,余靖宁只用了一天半就折腾好了,连践行都是匆匆忙忙的。
说是践行,其实也不过就是拿了一壶酒,在城门之前告别的时候喝了两杯,喝完谭怀玠还得把杯子拿回去。
余知葳余靖宁皆是戎服跨马,手拿刀兵,与地上站的谭怀玠陈月蘅高邈各喝了一小杯。
高邈新近做了父亲,一改往日的跳脱,冲着余知葳二人拱了拱手“宁哥儿,余姑娘,多保重。本是该祝一句‘封狼居胥’一类的,但我如今觉着还是你们全须全尾回来我比较高兴。”
余靖宁简单答了句“多谢。”反而是余知葳多说了一两句“高三爷放心,万一我们一不留神就两样都占了呢?等我们回来,可别不舍得将你家那小儿带出来给我们顽顽。”
高邈咧嘴一笑“好。”
谭怀玠接着道